老皇帝指间雁翎箭的断口处,二十年未褪的朱砂红正化作细蛇,钻进他蟒袍领口密绣的北斗星图。
"儿臣愿永镇北疆!"朱棣喉间迸出的誓言撞在蟠龙柱上,回声里裹着白沟河的冰碴,"当年徐大将军手植的十八棵戍边松,至今仍在居庸关替父皇看守国门!"
朱元璋玄色常服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中浮动如活物,老皇帝突然抬脚碾碎沙盘中的大宁卫城防。
青玉镇纸应声碎裂,朱棣袖中密藏的蓟州布防图突然发烫——那上面姚广孝用朱砂勾勒的暗道,此刻正与残页血旗的走势重叠。
"徐达教你的可不只是箭术。"朱元璋枯瘦的手指划过断箭血痕,铁锈簌簌落进砚台,竟在端石上蚀出"削藩"篆文,"洪武二十三年他病榻传书,说燕王府的北斗七星阵暗合紫微垣——"
话音未落,赤金令牌破空而至,重重砸在朱棣膝前。
蟠龙钮上"如朕亲临"四字渗着幽蓝磷光,正是他三年前"遗失"在永平卫的调兵符!
令牌边缘残留的冰裂纹,分明是那夜姚广孝布阵时,用北斗勺柄击出的天罡印。
殿外惊雷炸响,紫金山巅的乌云压上琉璃鸱吻。
朱棣看见自己映在金砖上的面容正被血旗蚕食,恍惚又是建文元年那个雪夜——姚广孝将染血的《河图》碎片塞进他掌心时,北平城的乌鸦突然齐声诵起《黄石公三略》。
"儿臣愿交还三护卫!"朱棣重重叩首,蟒袍上的江牙海水纹竟开始倒流,"居庸关烽燧图昨日已呈送兵部,督造官陈珪可作证......"
瓦当突然坠地碎裂,惊起梁间栖燕。
朱元璋起身时,十二章纹衮服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整个沙盘,应天府城墙在烛泪中扭曲成囚笼铁栅。
老皇帝皂靴碾过宁王封地时,朱棣袖中的北斗七星突然刺痛——那是徐达战袍残片在与调兵符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