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样的想法,老将脸上努力挤出了一抹慈祥的笑容。
“并未见过,想来或许是蛮人使了什么手段吧,蛮人凶残,以妻儿家眷相挟,也不无可能。”
小主,
“老将军所言极是。”
“还得请元帅修书一封,送往澜宁,禀明实情,请陛下派来援军才是。”
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老将,孔文生不仅没去反驳什么,反倒轻轻点头。
“是极,文生这就修书一封,禀明陛下,只是还请老将军能一同署名,让陛下意识到前线形势之峻。”
……
寅时,火把的微光照亮了山林。
巡夜的玄甲军老兵举着火把,站在沿江修筑的栈道之上,望着下方那自江水之中堆积而起的尸山。
夜晚的寒风吹过,带着江面的水汽,将森寒沁入骨髓之中,
本能的打了个哆嗦,身经百战的老兵浑身竟起满了鸡皮疙瘩,声音之中也带上了几分颤抖。
“二壮,这下面的尸堆怕是得有万人之多了吧,
万人堆……这才第一日,这群人怕不是都疯了,得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杀成这样?
蛮人也就算了,怎的这些叛军也如此悍不畏死?
老子打了几十年的仗都没见过眼下这般场景……照这么打下去,怕不是得把这大江填满?
我们这把老骨头怕是也得交待在这……”
被称作二壮的玄甲军士兵同样满身冷汗,举着火把望着下方的一切,
哪怕玄甲军不信鬼神,望着这尸山血海,二壮的心里仍生出了几分恐惧。
“云哥,怕是这次我们真得追随二哥,大哥他们的步伐了……”
“真他娘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苟活了这么多年,天天在山里跟个野人似的!老子也活够了,还怕了那群狗娘养的不成!”
“干他娘的!咱玄甲军还没怕过谁!都是爹娘生的,砍死他们!”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那萦绕在天地之间的淡淡黑气。
……
卯时,天际的微光照亮了辽阔的天穹,一抹金色自东方缓缓升起。
朝阳的光芒驱散了黑暗,也将山脚的一切清晰的倒映在人们的眼中。
立于栈道之上的两人来不及去仔细观察下方的尸山血海,激昂的呼号已然传入他们的耳畔。
视线之中,一艘艘战船航行于江面,再次朝着防线攻来。
顾不得思考为什么时隔如此之短敌人就又一次发动了进攻,敌袭的号角已然在山林之中响起,惊起飞鸟一片。
昨日的事情再次重演,不同的是,
山脚由尸体堆积而成的小山成了漠北进攻最好的通道。
主战船之上,炮火轰鸣,一颗颗弹丸被士兵抬起,填入轰炮之中,发出响彻天穹的轰鸣,
稍小些的战船上,一枚枚巨大的弩箭自弩床上激射而出,钉在了山林之中,
没有准头,但却起到了极佳的火力压制作用。
无差别的打击让山林之中潜藏的弓箭手难以露头,为冲锋的士卒创造了机会。
狭窄的山道上,越来越多的士兵冲过了尸山,同防守的玄甲军战在了一起。
刀剑在碰撞,金铁在嘶鸣,这是战争的伴奏,亦是生命的挽歌。
劈,砍,提刀,振刀……
来自玄甲军的老兵们使出了全身的解数,沐浴着鲜血,沐浴着阳光在山林之间尽情厮杀。
身形挪转腾移之间,越来越多的尸体倒在了山林之中,鲜血自上而下,流过泥土,流过青草,流过树木的枝干,将山林染红。
有了尸山作为跳板,蛮人的军队发疯了一般的冲入山林,从不同方向冲击着玄甲军的防线。
一打一打不过,那就二打一,二打一打不过就五打一,
只要不是真正的狭路,都能凭借人数的优势去填补实力上的不足。
而在那只容一人通行的狭路之上,唯有勇者方能站到最后。
遗憾的是,碧螺山的地貌注定了这般的狭路并不多见,让本就糟糕的形势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