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铃荡开的声波掠过人群,刑场四周的槐树突然无风自动。
藏在枝桠间的留影石纷纷亮起,光影交织成三百六十五道水幕——每道水幕都在重复播放萧云天与各路牛鬼蛇神密谈的场景。
"那是漕帮刘二当家!我亲眼见他带人往水井投毒!"
"天杀的!那个戴青铜面具的,不就是劫杀商队的马匪头子?"
"快看右下角!他给西域毒贩的银票盖着萧府私章!"
萧云天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惨笑,沾着血沫的牙齿狠狠咬向腕间镣铐。
更多麻绳从四面八方缠上来,将他捆成倒吊的蚕蛹。
视线颠倒间,他看见三姑娘绣鞋上的缠枝莲纹渗出血色——那是萧家女儿割血净水的诅咒,每道纹路都代表救回的百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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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祖训,祸乱家门者当受万民唾弃。"三姑娘突然并指如剑,刑台上千年不腐的镇魂碑轰然开裂,露出里面赤红如血的噬罪鞭,"今日请斩魔鞭,断亲缘,肃家门!"
人群突然陷入死寂,几个白发族老颤巍巍捧出鎏金香炉。
当三姑娘握住噬罪鞭的瞬间,萧云天脊椎里的机括突然疯狂震颤,那些被封印在骨髓深处的炼尸符咒竟开始反噬。
"啪!"
第一鞭抽在后背时,萧云天恍惚看见母亲临终前的微笑。
噬罪鞭留下的伤口没有流血,反而绽放出朵朵金莲——那是被他害死的无辜者残存的善念。
"这一鞭,打你欺师灭祖!"
"这一鞭,打你戕害幼童!"
"这一鞭......"
当第九鞭撕裂空气时,萧云天突然挣断三根麻绳。
他借着鞭势腾空翻转,满是血污的脸庞恰好倒悬在三姑娘眼前:"好姐姐,可还记得元宵节那盏兔子灯?"
三姑娘手腕微不可察地颤抖,第十鞭迟迟未落。
萧云天趁机咬破舌尖,混着蛊毒的血箭直射噬罪鞭握柄——这是用生母遗发炼制的本命蛊,专破萧家女子的护体罡气。
"小心!"
"三小姐快松手!"
在人群惊呼声中,三姑娘突然松开噬罪鞭,反手抓住飞溅的血珠。
幽蓝火焰从掌心窜起,将蛊虫烧成灰烬的同时,余焰顺着血线反噬回萧云天体内。
"你七岁往我药膳里掺蜘蛛卵时,也是这般眼神。"三姑娘凌空画符,被蛊血污染的噬罪鞭突然调转方向,"母亲教我净世咒那日说过,萧家男儿的血若染了罪孽......"
噬罪鞭化作血色游龙,穿透萧云天丹田的瞬间,整条朱雀大街的地砖同时浮现度厄经文。
磅礴的镇压之力将他死死按进青石板,那些咒文如同活过来的荆棘,顺着毛孔扎进四肢百骸。
当暮色染红刑场旗杆时,萧云天像条脱水的鱼在经文阵中抽搐。
他听见打更人在核对宵禁名单,听见货郎们议论着"萧家祸害已除",听见守城卫兵更换通关口令——每个字都像淬毒的楔子,将他最后那点骄傲钉死在耻辱柱上。
三更梆子响过第二遍,镇压大阵突然被夜露沁出裂隙。
萧云天吐出含在舌底的尸牙粉,这是用暗卫心尖血炼制的保命符。
当身躯化作黑雾渗入地缝时,他最后望了眼萧府方向——三姐姐正在祠堂擦拭母亲灵位,烛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像条栓了十八年的铁链。
护城河下游的芦苇荡里,萧云天从淤泥中探出头。
他撕开溃烂的右臂,露出藏在血肉里的青铜钥匙。
这是那日水牢闸门落下时,从三姐姐染血的纱布间偷来的物件。
钥匙尖端沾着星点暗红,在月光下泛出诡秘的紫晕。
萧云天伸出舌尖轻舔,突然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咧开嘴——那里面除了他扭曲的倒影,还映着河底某具石棺上的饕餮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