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一听,赶忙应了过来,行礼“某,郑直,见过李朝奉。”
朝奉一词来自前宋官阶,有朝奉郎,朝奉大夫,皇明则常代称地方乡坤。因典当行业渐渐为苏、浙、皖籍商贾主导,渐渐也用来称呼当铺的管事。
“不敢,不敢。”中年文士赶忙躲避,然后自报家门“末学后辈李遇阳见过郑解元。”
郑直本来以为这个李遇阳既然是张士隆的朋友,大概率是个十几二十来岁的同龄人。却不想竟然是一位四十来岁的长者,弄得他也不晓得该如何称呼这位。按照规矩,郑直根本不需要讨好李遇阳,奈何对方比他大数十岁,更何况他也有求于人,只好含糊其辞。
“瞧俺。”李遇阳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赶忙道“郑解元,请。”看架势是要亲自为郑直引路。
郑直谦虚一句,倒没有多么惊喜,跟着李遇阳走进了李家。
一进院,他立刻发现李家竟然是高墙深院,想来这就不是普通的富户了,总要还有些身份。众人跟着李遇阳来到了前院,却并不是往倒座房走,而是敞开着的二门。郑直停下脚步“李朝奉……”
若是至交,在主人的引领下进入内院以表亲近也无妨,可郑直和对方才认识还没有一刻钟。
“早就听张监生对郑解元推崇备至,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李遇阳想了想,一拍额头“郑解元放心,俺家的女眷都在偏院,这是俺家的正堂。”
郑直一听,倒是不好拒绝了,却越发对李家的底细好奇起来。
留下陈懋和刘三在前院,他则随着李遇阳来到二门正堂,分宾主落座之后,郑直赶忙讲明来意。
“这事好办。”李遇阳当即拍着胸脯应了下来“本县县丞李楠李县丞,素来和俺相善,莫讲找最近一旬,就是最近一个月的邸报也无妨。”
郑直大喜,拱手道谢“多谢李朝奉。”
“应该的,应该的。”李遇阳提议“不如这样,目下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了,请郑解元在俺这里用些粗茶淡饭,顺便等李县丞的消息。”
郑直自然不会拒绝,欣然答应下来。
李遇阳立刻开始安排,稍后郑直被请到李家偏院的花园之中小酌。
“观郑解元的字,力而不失,展而不夸,如流水无踪,又如行云徘徊。郑解元这一手字堪称佳作。”李遇阳一边不停赞叹,一边小心拿起面前的字幅,继续道“骨气洞达,飘逸超迈。好字,好字。”
“李朝奉谬赞。”郑直擦擦手,忍不住也多瞅了几眼他刚刚写的字。
既然有求于人,郑直的姿态放的就很低,得知李遇阳想要求一幅字,内容随便。他自然也就很高兴的提笔写下了四个字‘知易行难’。这将近两个月的心路历程,让郑直的心境也有变化,因此完成之后,他都诧异于自个竟然能够写出如此佳作。
李遇阳又看了一遍,这才将字幅拿给下人“送去后院,请大娘子和小姐一观。”
下人立刻小心翼翼的接过,然后退了出去。
郑直则在李遇阳的邀请下坐了下来。
也许因为郑直的善意,此刻的李遇阳,相比之前的客气,更多了一分热情,不由自主的开始讲起了他的家世。郑直这才晓得,对方的姑母正是赵府的坤阳王妃,难怪一个童生可以拥有这般的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