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明晰土地产权,加强土地登记制度,二是建立合理的征地补偿机制和利益分享机制,三是建立健全农民培训和就业机制,四是建立失地农民医疗、社会保障制度,五强化失地农民市民身份的认同,六是建立防范被征地农民返贫风险机制。”
惠庆一手夹着烟头,一手捏着小李厨子毕业论文的初稿,沉默一会,说道,“梅苹说的很对。”
“总结出来的这几个点,都可以单独拉出来做一做文章。”
“比如这个强化失地农民的市民身份的认同,就可以选取样本,针对被动城市化群体对于适应性与现代性中自我认同进行调研。还有这个医疗保障制度。”
“包括最低生活保障、养老保障、医疗保障,对失地农民而言更加紧迫和需要。”
“行吧,论文先放我这儿,我审审。”
“诶。”
掐灭烟头,惠庆看向李乐,“那个,你爱人要生了?”
“嗯,预产期是二十三号。”
“还不到一个礼拜啊。”
“可不,我妈和我奶他们紧张,昨天就把人送进医院待产了。”
“呵呵,你不紧张?”
“也,也紧。”李乐笑了笑。
“当年我也一样,神不守舍的,就怕这出问题那出问题。女人嘛,生孩子是一道坎,就需要身边有人陪着关心着。我爱人就常说,女人只有生完孩子,才能彻底明白,嫁的是人是狗。”
“哈哈哈哈,师母真这么说的?”
“可不。作为过来人,告诉你一个经验,生孩子这个阶段发生的每一件小事儿,她都能记一辈子。即便外部条件再好,女人生孩子都是拿命在拼,这时候,作为丈夫的关心和照顾是谁都无法替代的。”
“这样,反正你论文也写完初稿了,最近也没什么事儿,你好好的陪着你爱人,注意点心理变化,她说啥让她说去,你听着就是。还有,你记着,孩子落生也一样,同样一件事,妈做了,就是应该的。爹做了,就是个好父亲,凭啥?”
李乐琢磨琢磨,“嗯,知道了,谢谢老师。”
“孩子生了,给我说一声,我和你师母过去看看。”
“诶。”
李乐下楼时候,一直在笑,想不到,惠老师也有这么婆婆妈妈的时候,可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回了静园的小办公室,又坐了会儿,整理整理手头的资料。一抬头,已经快五点,李乐忙穿上外套,往学校门口跑。
北门边上,一间小卖部台阶上,一身黑色羽绒服,围着灰色围巾,头上一颗绒线球的白色毛线小帽,背着红色小书包的马大姐,正蹲在那,抱着一个瓷罐老酸奶嘬的滋儿咂的,也不知是酸的还是冰的,脖子一缩,连脑袋带肩膀,抖了抖。
“这不有热的么?”李乐凑到跟前,抬脚用脚背碰了碰马大姐。
“酸奶,就得喝凉的才够味儿。”
“你也不怕闹肚子。”
“不怕,我这是钢筋铁胃。”
“喝完了?走吧。”
“等等,最后两口。”
“至于么,赶紧滴。”
马大姐抬头看了李乐一眼,脚底挪了挪,示意边上,“来,壮士,圪蹴!”
“我不,这姿势跟特么拉屎有啥区别。”
“一个当街,一个不当街。一个带纸,一个不带纸。”
“噫~~~~”
小李厨子嘴上嫌弃着,可还是挨着马大姐圪蹴了。
“没人陪你玩儿,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跟我老师看人啊,见了一堆老头老太太。”
“咋?带你拜码头来着?”
“差不多,不过我估计他更想显摆有我这么一个聪明伶俐,机智乖巧的学生。”
“哕~~~~你和机智乖巧差点有点远吧?”
“谁说的,我已经改进了好不啦。”
“嗯,你顶多叫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李乐拿胳膊碰碰马大姐,“诶,你以后咋说?”
“什么咋说?”
“真就在哪个什么科研所干一辈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