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外一人开口打破这份沉寂:“夫人,能否准我与祥郎君问几个问题?”
洪夫人颔首,她竟急得忘了院子里的手下,于是向李二郎介绍道:“这位老者姓戚,来自沙州,家中世代皆种植白叠子。”
李二郎抱拳拱手行礼:“戚老翁。”
老翁摆摆手:“青出于蓝胜于蓝,我当不得阿郎这般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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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老翁对李二郎提到的改良之法很感兴趣,但这是纪清越的“家传秘技”,不肯轻易示人。
“阿郎说已移栽种下一亩白叠……棉花,啊……老翁我说了大半辈子的白叠子,一时还不习惯改口唤作棉花。”戚老翁拱手致歉,又继续问:“为何是移栽?难不成先将种子撒在别处培育,待出苗后再种入地里?”
李二郎点点头,轻松应对老翁提出的问题:“移栽有几点好处,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节省种子,育苗可提早播种,在面积有限的地里拌入尽可能多的农肥,加上播种育苗前的筛种,除去瘪籽劣籽后,届时拌入农肥的田地足以保证幼苗生长所需的养分,棉苗不仅可以早发,而且匀壮。选苗移栽时,又可保证棉田棉苗齐全,避免了直接播种中因种种状况造成的缺苗、断垄现象。”
“越郎说这是保证棉苗生长早全匀壮的最有效的办法。”
戚老翁听下来,对未现身的纪清越是越来越佩服,当真是老了,比不得年轻人敢想敢做。“那……纪郎君是如何管理田间的棉花?”
纪清越在房间种棉花时,不仅清晰仔细记录棉花的生长状况,苗期、蕾期、花期、吐絮时分别出现的问题,以及各个阶段所需要做的事,画里画外分别试验,推敲出合适的种植方法。
李二郎稍稍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如今我也是边种边学,只向越郎请教了如何播种,更多的还请老翁等一等,等越郎得了空,再详细解释。”
老翁很激动,他在沙州种了大半辈子棉花,也没能琢磨出这样的改良之法,如今有人能顺利解决种棉花的难题,就是预示着压在他心中的大石终于有机会打碎了!
“不知纪郎君何在?”戚老翁迫不及待地想见一见纪清越。
李阿娘不动声色地捏紧了衣角,面不改色地解释:“越郎前几日与我们一同春耕,身子劳累还染上风寒,如今在家中休养呢,等好些了再出来。”
戚老翁一脸惋惜,不能马上见到纪清越。“若是可行,夫人,我想待在村里与祥郎君一同种白……种棉花!”
洪夫人笑了,“我既带着老翁来,便是想着一同将这棉花种出来。如今育种还需一段时日,祥郎,你与我说说其中的数,让我知晓个大概。”
李二郎先在心里算了算,随即给出答案:“如今种一亩地需两千余株棉苗,用了一斤余至两斤棉种,秋收时大概可收获近一百二十余斤带籽棉花,其中可得七十斤种子。”
直观的数据让洪夫人心里有了个大概,可还是太少太慢了。
可如今纪清越不在场,也不能跑到李二郎家里把人揪出来要个确切的答案。
幸好洪夫人要忙的不只是种棉花,还有修建布坊的事,按照纪清越的要求,将布坊建在这里。
接下来就是李阿娘的主场,洪夫人不仅仔细询问了处理棉花的步骤,还请教了纺织的关键。
李阿娘爽快地将织布机图纸交给洪夫人,只因纪清越提过一嘴“大型织布机”,但并不清楚里面的运作方法,李阿娘秉着百分百相信纪清越的态度,十分希望夫人带来的人能将织布机再改良改良,做出纪清越说的“大型织布机”。
脱棉机、纺车、织布机……
洪夫人将图纸交给手底下的工匠,李阿娘眨着充满期待的眼睛,把一家人在使用过程中发现的不满意的地方都提前汇总,鼓起勇气在县令夫人面前一一罗列出来,最后弱弱地提了一嘴改良纺织机器的愿望。
工匠们察觉到要改良的地方越来越多。
任务是县令夫人给的,在棉花收获前一定要把改良过的机器设计制作出来。
谈话持续许久,这次洪夫人来要处理的不仅是种植上的问题,更多的是布坊的选址及建造细节,跟随而来的人多是工匠和木匠,他们领了任务后便要待在村子里,倾尽全力建造第一所棉布坊。
这是县令大人和县令夫人寄以厚望的“官方项目”,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
本以为县令夫人是个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贵家小姐,但是一番闲谈后,大家都知道以前想岔了,县令夫人不仅待人温和,而且还懂得许多地里田间的事,农人们聊的内容也听得懂,不至于鸡同鸭讲,要额外解释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