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郎不想细说,大致略过这个话题:“三郎他如今分心不得。风箱这么受欢迎,全叔他忙得过来吗?”
提到这个五阿翁显得眉头舒展,手里的活做得都更有力道:“他才不傻,怎会一家独大,一开始他便早早与县衙通气,搭上大作坊和官家炼铁坊,接的都是大活儿,剩下的留给县里的其他木坊,他们有活儿了才不会找你全叔的麻烦,总不能也把他人的活路都挤没了不是?”说着五阿翁停下手里的活,转身进屋,不一会儿抱着一个布包出来。
小主,
在李二郎意料之中,布包里都是铜钱。
“如今刚开始接单,大单还未做完,只做了县里的几个小单。这儿是账本的抄录纸,别嫌我事儿多,老头我还是主张明算账,一共赚了二两多,你的八成在这儿。”说着他把布包递给李二郎,里面全是铜钱。
“你全叔在抄录纸上签了字,你也签字确认,若有疑问,可去你全叔铺子里查总账。”
李二郎提着布包,里边发出叮叮铛铛的磕碰声,他轻轻一掂量,就知道重量够了。一千九百多文钱有十一斤重,他称小麦时常常掂量重量,手上掂一掂就知道有多重了。
李二郎确认后签下字,风箱入账凭证一式两份,李二郎带走一份。他把铜钱从布袋里拿出来,掀起披风和外衣,缠在腰上。
“五阿翁,全叔回来时没捎带东西吗?”李二郎一边缠一边问。
五阿翁没好气地继续手里的活:“他把你在县里订的东西带回来了,让我做把手,春耕还未到,就提前这般久准备农具了?”原来五阿翁磨的木棍就是在给铁具做把手。
这事李二郎还是不能细说,只能嗯嗯应下。“我给阿翁搭把手,这样能快些。”
等李二郎从五阿翁家里出来,天已经开始暗下去了,不出半个时辰,天就要彻底黑了。
李二郎背着风箱,手里提着一摞安好把手的铁器,紧赶慢赶地回家。
路上倒是没遇到人,一回到家,背上的箱子就引来家人的围观。
李阿翁围着风箱,还上手拉动把手,听着簌簌吹出来的风,止不住地惊奇:“这就是你说的风箱?真是个神奇的器物啊!”
李珍娘和罗梁成倒是在前两天就听说过风箱的事,如今第一次亲眼见到实物,一边观察一遍追问李二郎:“你怎会背了个风箱回来?我们回来时看到县里正流行这东西呢,听说能把火吹旺!”
李二郎除了不能说出纪清越的事之外,其他的没什么好隐瞒的:“风箱图纸是有人托我卖给全叔的,这个风箱也是帮人做的。”
李阿娘一直没有说话,游离在这场讨论之外没有参与进来。
男人果然对工具没有抵抗力,李阿翁和罗梁成抱着风箱入灶房试验,李珍娘敏锐地发觉阿娘的沉默,她与李二郎的争吵似乎还牵涉到风箱。可这几日她私下里问锦娘,锦娘只说还与三郎有关。
三郎和风箱?
李珍娘不知道这关风箱什么事,但是她知道,做父母的,生养这么多孩子,难免会偏爱一个或几个,要想一碗水端平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偏爱的理由千千万万,李阿娘以往偏爱李三郎也没有很过于明显,别人家有的他们都有,没人会多想什么,但李二郎是个心思细密的人。
李珍娘细想一下阿娘会偏疼三郎的原因,无非是优秀和懂事,这么多孩子里,只有三郎最听阿娘的话,乖乖巧巧如今更是书生卷气,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夸赞三郎的。
最开始发现阿娘偏向三郎,大约是六七年前从阿嫂家回来之后吧。
因为李大郎私自去阿嫂家,回来后李阿娘即使及时罚了他们,还是气得晕了过去,差点连累到肚子里的孩子。从那之后,李阿娘很担忧李大郎以后还能不能有孩子,心里一直憋着气,看着恬静的李三郎就越来越欢喜,想着总算还有一个乖的。
回家后,李阿娘还未发散的怒气顿时都朝向兄妹三人,兄弟俩八九岁时,家里决定送去县里,可只能选一人继续念书,李阿娘选了李三郎。
去年年初,李二郎将满十五岁,李阿娘按着习俗,请了村里的一些亲戚和族老,替二郎举办束发礼,束发礼后就可以成亲了。
那时候李大郎和徐晴已成婚一年多,来参加束发礼的族老夫人们悄悄问起李二郎的婚事,她们有几个相熟的侄女外甥女可以介绍给李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