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被齐家殃及的不止一人。
惠妃宫中,李凌霄跪在殿内,旁边的宫人们低着头,一方面碍于身份,另一方面也着实于心不忍。
齐家的姑娘们向家里告状,长公主府的请柬金贵,她们怎么求都求不来,平白在外受了不少委屈,惠妃听说后很是不满。
“她李凌月好大的架子,我齐家的姑娘参加什么宴席,那是给她颜面,她可倒好,仗着自己在宫外不受约束,拿乔摆做派!”
自从二皇子殿下回来,已被数落多时,有眼力见的宫人见惠妃伸手,忙奉上茶,借机替自家殿下开脱几句。
“娘娘息怒啊,你何苦与小辈置气,平白气坏了身子,这长公主的作风一贯无礼,咱们殿下也无能为力。”
惠妃瞥了眼对方,宫人见状,便不敢再多言。
“说到底,你的两位表妹也是因你和李凌月关系亲近,才给她几分薄面,她张狂也就罢了,你怎么能不体恤你的表妹们,害自家人受委屈。”
“母妃说的是,儿臣知错。”
李凌霄自知辩驳无用,垂着眼眸听训。
“你拉拢李凌月是为大局着想,可你要清楚,谁才是真正为你着想,李凌月虽为长公主,可她不止你一个兄弟,难保将来她不会背信弃义。”
这些话,李凌霄听着刺耳,却又无比熟悉,像是出现过千百遍,在他自己的心声里。
——她不止你一个兄弟。
咚。
石子落入深潭,激荡出隐秘其中的洞穴,里面藏着阴暗、难以示人的心事。
李凌霄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表面与她装得再亲近,也无法抵消昭然若揭的利用之意,这道隔阂难以跨越,大家彼此都心中有数。
他需要她,但她未必需要他。故而,在她面前,他和其他皇子并无不同,这一点,他打心底里认可,又排斥。
不愿放下疑心和算计的人,注定不会被信任,他心知肚明。
他们离得很近,又很远,即便身处咫尺之遥,也无法安心。在明珠身边时,李凌霄常没来由地心烦,忍不住想,若有朝一日,她站在了其他人身边……
“你舅舅和表妹们是你的至亲,血脉相连,齐家和你才是休戚相关、荣辱与共,切不能慢待他们。”惠妃耳提面命道。
“母妃所言,儿臣明白。”
亲缘、利益,有什么可以把一个人拴在身边。
藏起晦暗不明的思绪,李凌霄面上维持着恭敬。
“你要是有心,就该多去看看你舅舅,他如今身子不好,你是晚辈,就该去多照看,别成日一出宫就围着李凌月转,不像样。
“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不仅要学业上勤勉,更要懂得人情世故,不要什么都等到我来教。”
“是,儿臣谨记母妃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