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达道:“和谈?呵,你难道忘了百年前的那件事了,手握南娃娃的皇帝,都没能让他们低头,讨不到半点好处不说,还惹了一身骚!”
噶尔迪一是语塞,顿了顿才道:“你也说了,连南娃娃的皇帝拽在手里都没讨到好,那咱们现在掌握的这些优势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回轮到哈达语塞了,实在想不出有力地反驳,略带恼意道:“你这就是抬杠了!”
噶尔迪这次反应很快:“到底是你抬杠还是我抬杠?”原本这句话足以让哈达彻底哑口无言,但噶尔迪真正关心的在别处,冲恩和森敷衍式地躬了躬身,道:“图什墨尔大人,南边地沃物丰,好养活人,南娃娃们不怕死人,可咱们不成。光是一个八达岭,便折损了咱们三千多位勇士,还有七千多勇士受伤,这七千多受伤的勇士中估计少说得有三成活不下来,又有三成怕是不能恢复如初,伤残之躯劳作受限,日后少不得需要部族里接济。慈不掌兵的道理我懂,成大事少不了要牺牲的道理我也懂,可血毒人被南娃娃挡下了,咱们夺回大都的机会也就没了,只要能夺回大都,一换一都划算,可夺不回大都,一换十都不划算。”
不等恩和森回应,哈达先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噶尔迪啐道:“呸!打仗是要死人,可打仗不是为了死人!”
哈达讥讽道:“我看你就是怕死!”
噶尔迪勃然大怒,公然被嘲讽贪生怕死,是莫大的羞辱。换做往常,纵使恩和森在场,噶尔迪也要撸起袖子同哈达干架,但场中还有一个地位远高于恩和森的额日敦翰齐尔,他在众人心目中已然被神化了,在他面前是万不敢做出过激举动的,噶尔迪只能竭力压下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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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虑和畏惧使人冷静,从而激发出强于往常的表现,噶尔迪问道:“听哈达达鲁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还想接着打?”
哈达有种扳回一局的快感,脱口而出道:“当然要打?”
噶尔迪道:“那请哈达达鲁噶赐教,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哈达再次哑口,强撑着气势说道:“这么大一场仗,岂是我能一言而决的?召集大家正是为了集思广益,共商良策!”
“好!”噶尔迪一下抓住重点,气势陡增,“既是共商良策,那本达鲁噶的建议是见好就收!该抢抢,该杀杀,该烧烧,然后拍屁股走人!”
“你……”哈达暗道不妙,无意中竟被不以口才见长的噶尔迪拿住了话柄,偷偷向恩和森投去歉疚的目光。
“噶尔迪达鲁噶乃一方大将,自然有建言权。一人计短,多人计长,博采众长,查漏补缺,方能做出最佳选择。”一位模样敦厚如普通牧民的青年汉子适时开口,若是凭借外貌便认为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哈达年长,阅历丰富,却不是恩和森的第一得力助手,青年汉子才是。此人名叫马拉沁夫,也是在场五大领兵主将之一,其父二十年前为救恩和森而死,在其十岁时便跟着恩和森了,从跟班到亲卫,再到亲卫队长、副将、一方主将,只用了十五年时间。
恩和森随手将一根柴禾丢进篝火堆,不重不轻,激起些许火星,被袭扰者本能避让或格挡。
与会九人,除了额日敦翰齐尔,还有三人未曾开口。
恩和森将目光投向其中并肩邻座的二人身上,道:“二位,时间不等人,说说吧。”
很多时候,解决某个问题,想出好的方法不是最难的,方法本身落实起来也不是最难的,最难的往往是将人心拧成一股绳,然后才能真正做到各司其职、相互配合、尽心尽力、不折不扣将既定方法落实下去。
有人养气功夫极佳,迟迟不肯开口,恩和森不做拐弯抹角之举,直接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