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曜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敢继续往下想了。皇帝为了她杀了一个老内侍？这个想象可是够大胆的。

最最不可能的是，没有动机。老皇帝没这个理由为了她去杀人。

汪公公的死成了一个迷，一个只有黎明曜困惑的迷。在其他人眼里，一个老乞丐的死，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的。

后面几次黎明曜被叫去见老皇帝的时候，她都没有透露出一点有关汪公公的事情。倒是老皇帝有一次没忍住问她，对汪内侍的话有什么看法。黎明曜说：“回圣上，一个老疯子的话，我怎么会往心里去。不过是看在他认识我外祖母，又帮过她的份上想帮帮他，谁知他自己没福，第二天就死了。这就怪不得别人了。”

老皇帝看着黎明曜，半晌才点点头，说：“是啊，汪内侍，以前他救过你外祖母，所以你外祖母对他很是宽待。那时候，汪内侍在宫里也颇有声望。后来，后来……”

老皇帝摇摇手，没再说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说：“都过去了。”

黎明曜垂眸坐在桌旁和了一句：“是，都过去了。”

那天老皇帝很晚了还不肯走，宋将军在外面催了好几次，皇帝才依依不舍地放了黎明曜出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黎明曜闭目养神，连辛夷都没理会。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日子照常过去。

秋天，温晴蕊家传来话说，温晴蕊生了个大胖小子。婆家非常高兴，派人来温家传话。老爷太太非常高兴，准备了好多礼物去看望温晴蕊。回来逢人就说，温晴蕊生的孩子怎么可爱，婆家怎么看重她，月子里有多照顾她，一派喜气洋洋。

温家这边，芸香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但是人瘦了好多，和硕大的肚子相比，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秦灵朴愁的不知怎么办才好，每天想着法的给芸香做吃的，但芸香就是吃不下，逼着她吃下去，也是立刻就吐出来。秦家的大夫来看过了，也只是说吃好一点，开了药就走了。芸香有一顿没一顿的，终于也到了要临盆的时候了。

温行不在家，老爷这两天全面接手了铺子里的事情，让温言在家里照应。芸乐得了秦灵朴的允许，寸步不离守着芸香。秦家医馆里专看妇人病的医生和秦灵朴请来的稳婆都说芸香怀的可能是双胎，腹部实在是太大了，生产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杜仲带着涟栩在温言那里显得有些碍手碍脚的，黎明曜就让丁香把她们接到芷兰苑里来。

一天上午，杜仲正在和涟栩说话，突然听到芷兰苑的门被拍响了。辛夷去开门，只见茱萸那张杀气腾腾的脸出现在门口，大声说：“香姨娘见红了，大奶奶请杜姨娘快回去帮忙。”说完，抬脚就跑。

杜仲刚迈步往前冲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涟栩。黎明曜牵着涟栩的手，交到丁香手里，对杜仲说：“放心，去吧。”杜仲这才转身往自己院子赶去。

吃过午饭，黎明曜看丁香哄着涟栩午睡，就悄悄对辛夷说：“我们去看看大奶奶那里有没有能帮忙的。”辛夷悄悄告诉了丁香，两个人换换衣服，就出门了。

黎明曜知道，生孩子是一时半会生不下来的，所以也没叫车，就和辛夷慢慢往那边院子里走着。等两个人都走的微微出汗了，温言的院子就走到了。

还没进院门，就看到大丫鬟小丫头老婆子一盆一盆地端水。端进去的都是干净的温水，端出来的都是血红的污水，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气。再往里走，就看到院子里温言在来回踱步，焦急地往房间里张望。看到黎明曜来了，温言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紧握住黎明曜的手，说：“已经大半天了，怎么还不生！”黎明曜安慰他说：“大嫂和医生稳婆都在里面，大哥哥就放心吧。”

然而看这情形，黎明曜自己都觉得这话没有什么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