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早先圣祖爷对他们家可好了。”
“圣祖爷啊!我都没见过。”
扎拉丰阿觉得还是别见得好,那位老爷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不过说起来,那位老爷子还在的时候大家的日子过得悠哉。等到那位老爷子不在了,换成现在这位坐到龙椅上,大家都跟被鞭子抽打的驴子一样,连偷懒都不敢。也不知道下一位皇爷是什么德性,当然了,这样的话是不能跟小孩子说的,能跟小孩子说的也就是康熙平二藩收宝岛征讨准噶尔这些事儿。
此时在圆明园,弘晖他们兄弟在雍正的寝宫里面带着几个男孩子洗漱,女孩子则是去了皇后的寝宫。
百岁和弟弟们先洗完跑出来陪着雍正说话,雍正搂着小孙子们给他们讲先人的故事。
此时的雍正就在想,他们日后怎么讲朕?
但是随后一想:朕都已经死了,他们讲什么又听不到。就算是将来到了地下自己也不怕人家嚼舌头,活着的时候就不怕,死了还怕你们嚼舌头吗?
所以在反复考量之后,他决定:发布!
这些事还不会立即发布,因为这个案子还没有了结,但是雍正已经开始构思了,他决定写好后给孩子们看看,他亲自向天下臣民解释,希望能够澄清谣言。
真的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好在他很有行动能力,因此已经开始回忆当时的情景并把当时的事情写了出来。
他一边写一边回答几个孙子的问题,等到几个儿子洗完澡出来,他都已经把开头写完了。
他的开头就是华夷之辩和正统之争,百岁能读懂,看了之后眼睛都睁大了,对雍正说:“皇玛法,有些事儿不能说。”
雍正把笔放下问:“怎么不能说?”
百岁举了例子:“现在好比炒菜,冷锅带水没擦干净,直接倒进去热油,水油不融,瞬间迸溅,已经把厨子和一干人等烫伤了一遍。好在最后水油交融,眼看着油温越来越高,您再往里面加一瓢凉水,这还会迸溅油星,还要让厨子再被烫伤一回。完全不需要做第二次倒水,这次倒水没一点好处,哪怕是让锅和油冷下来,只要把火撤了就行,撤掉火这么简单,您怎么就非要倒水呢?”
雍正和百岁的生活环境不一样。
雍正出生到长大的阶段,满汉之间的隔阂还很明朗,满人对汉人的提防还很深,康熙甚至做出随时撤回关外的准备。
到了百岁出生的时候,他周围的人很少有人用满文,大-->>
家都已经汉化。袖口越来越宽,读汉人的书考科举,就算是铁帽子王们也开始放弃那一份尚武精神,反而开始多读书了。满人已经在思想上成了汉人,区别也就是衣服和发型罢了。
百岁就和雍正说:“是您看重华夷之辨,所以才这么在乎,天下人才不在乎。”所以解释了没用。
雍正反驳:“不是朕在乎,是天下人在乎,朕只是跟天下人说朕不是一族的皇帝,朕是全天下的皇帝。”
百岁摇头:“玛法,天下人才不在乎,天下人只在乎能不能吃饱饭能不能穿上衣服,天下人要是都在乎咱们这会儿还在盛京呢,在乎的就是那一小撮人罢了!为了这一小撮人不值得您这么折腾。”
这时候几位皇子出来,弘晖先看到了雍正写的开头,看完觉得天灵盖都要飞了!
他把稿子递给了弘时,弘历和弘昼赶紧挤过去一起看。
百岁就和弘晖说:“阿玛,儿子刚才和玛法说话,儿子说天下百姓不在乎这个,他老人家不信。”
雍正说:“华夷之辨古来就有,从《春秋》一直到明朝,这种华夷之辩贯穿始终。”
弘历一目十行看完,就说:“虽然有华夷之辩,咱们驳斥华夷之辩就行,汗玛法去世的事儿就不必说了。”
弘历的意思是组织人手和民间辩论,没必要把皇家的这摊子事摊到外边说。
然而雍正对他没那么在意,问百岁:“你意思是不管不顾?”
百岁就说:“咱们家已经正位中华,何必在乎几只苍蝇?我听姑奶奶说,日后和咱们必有一争甚至是必有一仗的乃是西方列强。我虽然不觉得他们是列强,他们虽然有些东西是咱们没见过的,也远远不够资格称呼一句列强,可比起面容一样发色一样来,那些洋人才是蛮夷呢!”
弘历立即说:“百岁这话说得对!皇阿玛,与其和那些糟腐文人解释,不如咱们重新编撰华夷之辩,咱们一样肤色读孔孟之书都是中华人物,他们与咱们肤色读书信奉的佛祖都不一样,他们才是蛮夷!”
雍正沉思:这似乎也有些道理。
他点头:“既然如此,朕重新编写。”
“还写?”弘昼立即改口:“不是,您要亲自写?”
雍正点头:“对,曾静曾对岳钟琪说了朕十大罪状,朕要一一反驳!”
几位皇子想晕过去。
这还不是一般的亲爹,别的亲爹还能全家齐上阵车轮战,这位虽然也是亲爹,但是跟他说话要客气些温和些。一旦声音大了就有可能咆哮御前。而且此人意志力坚定,就算是车轮战也未必能劝得动的。
好多人看着百岁,心想你刚才不是小嘴很能说吗?再劝劝啊!
百岁也就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大人们都办不到的事,他更办不到了。
兄弟几个出了九州清晏,就在一起商量这件事该怎么办。
弘时比较悲观:“姑妈和六叔也亲自劝了,都不行。咱们不是没劝过,他老人家在这件事情上很固执,目前来说,还没人能打消他的念头。”
弘昼问:“祖母呢?要不然咱们去求求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