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传来。
一个人的脚步声。
来人没有提着灯烛,龚侠怀看不清来人,只听到了声音。
一个从未听闻过的,陌生的女子的声音。
“龚侠怀?”
这声音年轻,柔和,美丽,却又带着干涩的紧绷,仿佛在黑暗中,瞧清了他所有的狼狈。
龚侠怀抬起头。
在苏梦眼中,像是裹着皮的血肉在微动。
她的手紧紧捏着钥匙,锁着牢门的沉重的锁链打开,然后打开了牢门,一步步走了进去。
“你就是龚侠怀?”
苏梦的声音不自觉又放轻了。
龚侠怀抬起头,虽然他只能看清轮廓,但也认出了谈说说的模样。
他知道,面前人绝对不是谈说说。
龚侠怀开口,声音像是干涩的麻叶在石墙上摩挲。
“……是。”
苏梦沉默了片刻,想起自己在严笑花面前说的,龚侠怀可能是幕后黑手,帮着官府引人入彀。
她有些惭愧,也有种没来由的怒火。
为什么人对人的撕扯,远胜于野兽对野兽的撕扯?
人怎能将人折磨到这种程度?
与现在龚侠怀的模样相比,丁典和狄云曾在牢里经受的竟算是体面的折辱了!
她控制着自己的吐息,忍住复杂的情绪,缓缓蹲下身子,将手搭在了龚侠怀的手腕上。
她先摸到的是满是刻痕的肌肤。
“……”苏梦把了一会儿脉,轻声道,“筋脉俱断,丹田被废,你的腿……”
她几乎有些不忍触碰龚侠怀的肢体。
龚侠怀竟语带宽慰道:“不过是伤了髌骨。”
可是腿的弯折弧度不对,这分明是要断骨再刻意养歪!
她已下定了决心,抛下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我救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