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后颈残留的苏合香突然凝成实质,将他即将割破腕脉的残甲硬生生按回袖中。
"陛下该进药膳了。"马皇后玄色翟衣的十二道金线刺破雨幕,食盒掀开时蒸腾的热气竟将沙盘齑粉冲散三分,"今年头茬鲥鱼配着镇江醋,最是平肝降火。"
朱元璋捻着宁王封地残片的指尖骤然收紧,却在触到青瓷碗沿时化作一声冷哼。
朱棣看见父亲喉结滚动着咽下鱼羹,那些卡在龙袍褶皱里的松针竟随着吞咽声簌簌落地——坤宁宫的苏合香混着醋香,正将满殿血腥气压回地砖缝隙。
"老四该封个什么王?"老皇帝突然用银匙敲击碗沿,鎏金藻井的投影在他脸上割裂成明暗两半,"秦?
晋?
还是......"
"永乐如何?"马皇后指尖拂过食盒夹层,取出的素帕轻轻按在朱元璋溅了羹汤的衮服上,"《周易》有云'君子以永终知敝',北疆永享太平,便是天家之幸。"
蟠龙柱后的阴影里传来甲片摩擦声。
朱棣膝行上前时,绣着金蟒的袍角在雨水中拖出蜿蜒血痕:"儿臣岂敢僭越!
当年父皇赐大哥'懿文'二字,儿臣......"
"砰!"
朱元璋踹翻的鎏金脚踏擦着朱棣耳畔飞过,撞在殿柱上的宁王封地沙盘终于彻底粉碎。
老皇帝从袖中抖落的羊皮舆图在半空展开,十三道朱砂标记的关隘竟与三年前徐达病逝前的戍边图分毫不差。
"居庸关往北二百里,为何会有燕山卫的暗桩?"枯瘦手指戳破舆图瞬间,七枚带血的信鸽脚环叮当坠地,"这些从大宁卫飞往高丽王的鸽子,当真不是去啄食朕的辽东粮仓?"
朱棣瞳孔中倒映的脚环突然扭曲成滴血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