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瑶柔和一笑,道:“怎的三公子最近见我,都问我同样的话?我的回答还是那样的,就在此处试药,同时——救人。”她说着,拿着手里那一罐药材就往茅舍里走去。
我和白景枫跟了上去,见昏暗陈旧的茅舍里,一名男子躺在里面的床板上,眉头紧蹙,紧闭着双眼却时不时抽搐,像是在昏迷中做着什么噩梦。
“他是谁?”我问道。
“张家长子,张敏之。”花瑶笑吟吟回道。
“你拿他试药?”我惊呼出声,看见张敏之奄奄一息,脸色发青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他可是洛阳首富之子,你就不怕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后,不好收场么?”
我真是惊讶于这个蛇蝎美人的恶毒和大胆,甚至是可以说是狂妄,“还是说,这是白莫寅吩咐你做的?”
“我二哥怎会做这等事情。”白景枫立即插嘴道。
我张嘴要反驳他,心说难道你以为你二哥是什么大善人不成?
白景枫似明白我的意思,解释道:“我二哥不会用这么麻烦的方式。”他皱了皱眉,补充道:“太显眼了,容易引火上身,且后续麻烦不断。”
他说完,不大高兴地扫了一眼花瑶,“多半是这个女人擅做主张。”
花瑶这个魔女仍旧笑意吟吟,既不否认也不辩解,却已然转身捣鼓起自己的药水,淡淡说道:“话都已经说完了,二位若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就请便吧。我要配药了,恕不奉陪。”
“是谁给他下的毒?张家别苑里死了很多人,是你杀的么?”许是有白景枫在场,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竟跑到花瑶的面前质问她。
花瑶抬起头,用一双空灵柔美的眼睛看着我,含笑不语。
“你回答我呀,还是说,你也不知道是谁干的?”我着急地想要再问,甚至忍不住去抓她的手,被白景枫一下子拉着往外走。
我不解,一边被拖着越走越远,一边频频回头张望,嘴里问他:“干什么拉我走,我还没问完呢。”这家伙越发喜欢碍我的事。
他道:“你离那个女人远点,少招惹她。”
我一愣,原来他是担心我惹到那女人,今后很麻烦。心知他的想法很是有理,心里却不痛快。
白景枫陪着我出了道观,走了没两步,见我神色不大好,以为我还在介怀,自作主张地安慰道:“你不用管那个女人,她虽然恶毒,但脑子却是聪明的,用药也是出神入化。她既然在这里救人,这人便死不了,顶多留下点后遗症,也不至于把那姓张的怎么样。”
我叹息一声,道:“你觉得我在介意什么?”
白景枫自然不十分明确,猜测道:“你不赞同她的做法,觉得没有人性,同时容易引起很多麻烦。”
我摇摇头:“她引起什么麻烦,与我有何干系?既然是花瑶自作主张的事情,便是你二哥,多半也不会受到太多牵连的。更何况,似乎也没几个人知道她是你二哥手下的人。”
是的,花瑶是七星阁的招牌杀手之一,这知道的人不少,但她是白莫寅的手下,知道的人却几乎没有。
即便曾经花瑶跟着他在洛阳城招摇过市,引起诸多议论,也从未有人想到过,莫寅公子身边的美艳女子,竟然是传说中用毒最是厉害的女杀手花瑶。
“那你为何……”白景枫更是不解了。
我又是一声叹息,放缓脚步解释道:“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很多事情,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根本无能为力。比如这个张大少爷,我心中明白不应该将他交给花瑶,毕竟她心怀歹意,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来?”
白景枫张口欲语,我阻止他,继续说道:“可是除了花瑶,又有谁能救他呢?我与这张公子非亲非故,把人带走又要往何处去?他若是因被我带走而无人医治导致离世,我又该如何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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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枫听完,竟也是叹息一声,摸了摸我的头道:“天下间这等事情太多了,你哪里管得过来。况且,花瑶虽行事心狠手辣,却也不是喜欢杀人取乐的,不出意外,这张大公子不会死的。”
不死也得半残吧,更不消说中间得受多少罪。我心里想着,却到底没说出口来。
如此,我倒是发自真心的想要去明音寺拜拜佛了,坏人太多,真是叫人惶恐不安。
入住明音寺的那晚,我和白景枫手牵着手,沿着定水镇的河岸边缓步而行。头顶是漫天星辰,脚边的水里波光粼粼,在一声声梵音萦绕中,我与他都没有说话,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我们在水岸边坐下,半晌,他叹息一声:“若年年岁岁如今日,该是多好。”
我靠在他肩头,微微笑着,却难以回应。世事难料,我也只求今日的良辰美景罢了。
“糟了!”白景枫一拍大腿,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我忘了问花瑶,关于你的毒——”
“放心吧!”我握住他的手,眉眼带笑,“我真的已经好了,没事了,不会再发病了。”这家伙,竟然还想起了这桩事。
“可是——”他欲再说些什么。
“可是花瑶那个魔女,虽说是你二哥的属下,却极其危险,你白日里做得很对,那种蛇蝎美人,的确少接触为妙。”
“倒是你——”我伸出手指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冲他眨眼睛,“你给本姑娘解释解释,那两日你都跑哪儿去了,见不到人不说,竟然能累得晕过去。”
“这个……”他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这表现就有点儿意思了。我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只待他的解释。
白景枫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才别别扭扭地承认道:“那飞贼轻功确实厉害,还故意使诈,叫我白白追了许久,自然是有些消耗体力的。”
“噢?”我狐疑地看着他,“可是我怎么听说,那小飞贼在紫云境就差点儿死在你手上,武功与你相差悬殊,根本不是你的对手。怎的,他如今竟还有本事用轻功戏弄我们白三少爷了?”
白景枫咳嗽了一声,道:“这小飞贼是神偷吴崖子的徒弟,武功虽平平无奇,轻功却的确不凡。便是我……也奈何不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故作恍然大悟地道:“累成那个样子,可真是太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