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章 人在洛阳.大荒门中.邙山之上.悲歌丛生

英雄吁天录 剑南生 4794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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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众人均不插手,因为李五岳没有示意,所以大荒门弟子任谁也不敢妄自出头,正不知这位二当头心意如何,所以畏畏缩缩,不敢妄自出头,可见平昔这二当头对待下人苛刻之至,所以事至临头,谁也不敢冒然出手,否则忤逆了他的心意,只怕难有善终。

萧无人无意与其多所争缠,所以出手变招便见凌厉,可是这位大荒门的二当头也不是易与之辈,所以二人缠抖甚酣,一时不死不休的状态。袁承天本意相助萧无人,可是萧无人无意于自己,况且自己一旦加入,便会置萧无人无义的地步,因为既使胜了,传到江湖上人家也会说他们二人以多胜少,殊是无益,所以还是不插手的好,因为适才听这萧无人说话,似乎他与大荒门有不世之仇,——他们的恩怨让他们自行了断的好,自己还静观其变,伺机而动,方不失为万全之策。

月已西移,两人缠斗一个时辰,竟自不分伯仲。便在此时马匹声响,只见远处尘烟荡处,正有一队人马而来。不出片刻由远及近,只见为首是个中年男子,气势压倒旁人,目光之中透着倨傲阴冷,看谁都不入法眼。

二当头李五岳见状,心下大喜,顿足跳出圈外,大呼道:“掌门来了。”这人到了切近,控辔而立,看着李五岳道:“李兄弟你辛苦了。”他目光一转见到萧无人,审视一会,忽然说道:“你是萧无人?忤逆师长,倒反师门,你对得起为师?”萧无人面色冷淡,说道:“先前我还可以尊你一声师父,可是那是十年前的旧事,而今我已明白,世间人比鬼可怖,人心更坏!自从沈姑娘贺兰去后,我便心灰意冷,觉得世上万事皆可抛,说什么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不过悠悠一场大梦,何如携我所爱,遍历名川大海,不妄此生!”这人自便是大荒门主沈遗剑——也便是沈姑娘沈贺兰的爹爹。

沈遗剑冷笑连连,不无揶揄道:“你现明白只怕已晚了,当年全是你利诱贺兰,否则她岂会不听爹爹的话,要与你私逃大荒门,——可说这一切祸事全是因你而为,否则何至于此……”萧无人道:“那当年你蒙面闯入萧府,将我娘亲和爹爹一并杀死,夺去绝世玉璧和《无上剑谱》却又怎么说?”沈遗剑道:“那有事,在下可是大荒门主,一向以侠义着称,是问洛阳城谁人不知?你敢胡言乱言,只为你忤逆师门罪行开脱,可不是耻辱?”萧无人见他说这话,又自悲愤道:“沈姑娘柔弱知礼,谁曾想竟有你这样的爹爹。你来看,这是什么?”萧无人将那枚玉扳指拿出来。沈遗剑面色变了变,这也只是一瞬间,又自恢复如常,说道:“天下间尽多玉扳指,这又有什么稀奇的?”萧无人道:“但是这玉扳指却非比寻常,乃是XJ和田之天山之玉,世间极其罕有,而且上面还刻有名字,你不承认也是不成?”沈遗剑忽又哈哈大笑道:“不借,是沈某人杀了你萧家的人又怎样?这天下不是从来如此么?自古帝王将相还少杀人命么?岂但是我?”袁承天听他说这话,心想这人此时非但不知悔改,还丧心病狂说这话!

萧无人又自说道:“我只所以在大荒门充当小厮,忍辱负重,只为复仇。”沈遗剑道:“先前我并不知道你是萧府后人,只待有一日我见你躲在大槐树后窥视一众大荒门中弟习武,攥紧拳头,而且目中都是怨恨的目光,便心生疑虑,后来又跟踪你,见你到山后乱葬岗去哭拜墓冢——那是萧府众人的墓冢,心中明了,知你是谁,只不说破——因为我见你俊逸出众,很提欢喜,而且见你与贺兰很是投意,所以便想着有朝一日,我老了,退隐江湖,便把这偌大的大荒门交托于你,——可是无不遂人愿。你却几次三番寻机要害我,你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这一切我都看在心中,几次三番原谅你,不与追究,可是我终于还是错付了人,结果反而害了贺兰……”他说到贺兰,便目光有火,直视萧无人,怒道:“如果不是你蛊惑人心,我的贺兰何至于渐入迷途?”

萧无人却道:“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这一切都是你造的恶果,只是你们怎么会找到我的藏身之处?”沈遗剑听了这问话,怒不可遏,斥道:“你还颜面说这话。几日前我去贺兰墓前,却见墓冢被人掘开,不见棺椁,便命人四下探听,结果听人说新近有一跛脚老人在左近时常出现,行为鬼鬼崇崇,不似好人。我听了心想莫不如昔年仇家为了泄愤而掘墓携棺而去,于是便派二弟四下侦得你的藏匿之处,今夜便派二弟前来拿你,只是久久不见回转,便策马而来,不想竟是你……”他满是恨意。

萧无人道:“沈遗剑告诉你,是我掘开沈姑娘的墓冢,将她香骨取走,我要她带在我身边,一生一世,从此而后谁也不可以分离我们,——你也不能够!生前沈姑娘对我一片倾心,可是偏是老天弄人——她的爹爹偏偏是杀我萧家合府的罪魁元凶。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调合,只有拔剑相向。她为了让我可以逃离大荒门而甘愿为我死去,沈姑娘十年前你为什这样傻,你死了我虽活着,但是形同行尸走肉,哪有灵魂所在,哪有理想所在?什么雄心壮志都付之流水!心已死,还有得活么?十年之间我流落江湖,苦心孤诣习武只会再回大荒门,要为我萧家复仇,——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你,所以掘墓拿走你的骸骨,陪伴我身边!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何惧生死?贺兰贺兰,当初可说是我害了你,我当初鬼迷心窍执意非要去杀你爹爹,你却千方百计阻拦我,当时我还恨你,以为你是在卫护你爹爹,而今想来不是,因为当事之时,我武功低微,那是你爹爹的敌手,可是当时我被复仇信念冲昏了头脑,便要一意孤行,你在中间,左右为难,当时我都没有为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只一门心思想着杀人,却全然忘了你的感受,你的无助,你的无奈!贺兰这十年之中,你知道我过得倍感艰辛,有时便想随你而去,可是我还要回转洛阳,还要看一看你!我实在忘却不了以往种种情事!实在是:我问道长此生苦,道长一指笑青天。请问此生谁不苦,此身偏来这世间。此去青天无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见成恨泪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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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遗剑见这萧无人悲苦无状,说道:“其实只要你安安分分待在大荒门,自甘平庸,也不会有什么祸事,偏偏你不知道收敛,偏偏要报萧门之仇,最后却害贺兰,可说贺兰之死,全是你所造成的,否则她何至于身中毒箭而死——如果当事之时你不躲闪,那么毒箭也不会射中贺兰,这样一来死的是你,不是她?”萧无人道:“确也如此,当事之时我为什么要躲,干么不让毒箭射穿我,让我死,沈姑娘活着?”袁承天听他们两人说话,听出大概的意思,心想原来萧无人和沈遗剑的女儿沈贺兰情相交好,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仇怨,那么未始不可以结成伉俪,而偏偏当初这位沈帮主贪人家的绝世玉璧和剑谱,以至杀害人命,结下这不七的仇怨,又无意伤害女儿,可说害人害己。

他再抬头只见沈遗剑手掣长剑正向这萧无人攻去。萧无人以退为进,礼让三招,说道:“虽然萧家与你沈家有仇,可是念在我大荒门,投在你门下,虽然没有师徒之份,但终究是入了大荒门,所以念在这情份上我礼让三招。”沈遗剑道:“谁要你假惺惺卖人情?”萧无人道:“虽然你不仁,我却不能无义,念在沈姑娘的情份上我再让你三招,以后咱们便生死一见!”沈遗剑并不言语,长剑唰唰声响,直问他要害大穴刺去,竟不留丝毫情面,因为他内心一直以为贺兰之死全是因为这萧无人,所以心中愤恨,手下无情,决意要杀了他,又况且这萧无人这次来洛阳城又掘了贺兰的墓冢,将她的骸骨取出放在身边,可说是岂有此理?沈家的令名岂能被他亵渎,所以两者怎恨加在一起,便见剑式凌厉,嗤嗤声响,只要一剑刺中,萧无人非死既伤。萧无人让过六招,仁至义尽,不再容让,只见他兔起鹘落之间,手中已多了一对判官笔,左右使开,以短为长,不落下风。二当头李五岳几次跃跃欲试,还要再战,只是不得沈大哥说话他也不敢造次,只有旁观,而右手中则暗攥着一枚毒菱,只要萧无人转身到了他的方位,他便以菱伤人,助大哥取胜,纵使沈大哥事后怪责于他,他也要这样做,因为这萧无人射瞎他左眼,此仇岂有不报之理?

袁承天见他这动作,便防备在心,心想一心不能二用,萧前辈未必处处留意,事事小心,自己可要防备这李五岳暗器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