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迟月这时也发现孤伶伶苍茫大海之上一个硕大木筏飘浮其间,一位肮脏少年年和一个如花少女在其上,心中甚是诧异,心道:莫非他们是遭海盗所劫持幸免于难的人。这时于令仪眼睛一张,见那采薇姑娘如花开放,在夜色中显出光芒,便向萧迟月献言让他们乘上大海船回归中土。
萧迟月看了一眼于令仪,心中踌躇,一时拿不定主意。于令仪见萧迟月拿不定主意,又说道:“萧大哥,你看他们形色可怜,又是年少,在这茫茫大海飘浮,不知何时才能到得大陆?”萧迟月见他心生怜悯,不好拒之不理,只好勉为其难道:“也好,于兄弟咱们还是小心在意?”于令仪心中一喜,忙令水手慌忙赶上,向袁承天他们喊话,并搭下软梯,好让二人弃筏上船。
萧迟月见于令仪忙得不亦乐乎,知他少年心性,见到美好的事物总会心向往之,这也是人之常情,自已当年又何尝不是这样。
当袁承天和采薇姑娘上了他们的大船。萧迟月便问他们来历。袁承天早和采薇姑娘交议好了,只要他们问起只说是落难海上的兄妹,他叫袁天;采薇则叫袁薇,这名字让人听上去怪怪的,那也不管它了。萧迟月听了袁承天言语还是不放心,忽然眼珠一转,右手毫无征兆翻出,呼地一掌拍向袁承天肩臂。袁承天不加思索扑通倒地,滚到船舷,通地一声头碰到船舷,额头立马起了一个包,还口中叫痛。采薇姑娘不明所以,以为这萧迟月临时起意,想要杀人;可袁大哥为何不出手反击,反受其害呢?不过只是一瞬间便明白这是萧迟月试探袁大哥是否身有武功。现在可好,袁大哥倒反应迅速,不加思索跌倒滚出,撞起一个包,显得虽是狼狈,可是这样一来便打消了萧迟月的疑心,心中不由暗叹袁大哥机精过人,非其所常;当事之时,只要袁大哥反应迟顿,出手相抗,那么一切都枉费徒劳,前功尽弃。
萧迟月见袁承天额头撞出一个老大的包,便走来谦声道:“小兄弟,适才是我意乱情迷,一时失手伤了你,勿怪勿怪?”袁承天心想:你编这谎话谁信?可是当下又不能这样说,只好打个哈哈,说道:“这怎能怪船主,全是小人不好。”萧迟月见他真会说话,哈哈笑道:“小兄弟,以后不要叫我船主,只以大哥相称便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袁承天心想:当初君山匆匆一面,只觉这萧迟月为人心狠手辣,今日看来也非如此?看来人总有两面,非是一承不变,便如当年王莽篡汉之前,为人节俭,礼览下士,谦恭至卑,可说是个贤德之人,可是篡汉之后,便判若两人,杀伐皆在我手,可说是从善人到恶人一念之间!那么嘉庆皇帝,岂非也如此?
袁承天在舱底房间辗转难眠,呼息之间总觉压抑。这时间壁轻轻响了几下,接着便是采薇姑娘的声音:“袁大哥,你睡下了么?”袁承天道:“没有。”接着采薇姑娘又道:“我可不可以过去?”袁承天自是表示可以。采薇姑娘推开木门,只见袁大哥踞坐在床边,想着什么心事。他将那重重包裹放在床里边,那是袁帮主遗骸——如果那萧迟月知道不知又做何想法:是愧疚,是无奈抑或愤怒皆不可知?
采薇姑娘道:“袁大哥你是否觉得蹊跷?”袁承天道:“有什么不对么?”采薇姑娘道:“我总觉得他们鬼鬼崇崇不是好人!”袁承天道:“他们昔日曾是丐帮弟子。”此话一出,采薇姑娘怔怔,半晌无言。袁承天接着道:“只是他们背信弃义,忤逆反叛出了丐帮,入了多铎王爷帐下,效力清廷,可说于大节有亏,忘了丐帮的信念:民族大义、礼仪仁孝、大仁大义、忠义千秋!袁帮主之后无丐帮!”采薇姑娘道:“现在丐帮帮主不是秦于卫么?”袁承天想起河北分舵舵主陈平赐于自己轩辕神剑,要他负起家国民族重任!只是不能,非是承天推诿,实是不堪大任,可是陈平陈大哥却说他是上上人选,他人皆是不堪!只是现在陈平被帮主秦于卫褫夺了他分舵舵主之位,分派他人,可说是不智之举。陈平陈大哥一生肝胆昆仑,见不得小人,眼中揉不进沙子,最终却落得被奸人逐出丐帮,永不得听用,实是平生耻辱!如果袁丐帮在世的话决然不会做出如此不智的事来!可惜斯人已逝,丐帮不复往昔峥嵘,其势日趋式微,这也是用人不当所至,如果袁丐帮主在天有灵,亦当护佑丐帮重新兴旺,只是这秦于卫毕竟年轻,阅历有限,不堪大任!却不知为何丐帮四大长老缘何推举此人为丐帮?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事!袁承天也懒得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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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天过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事,萧迟月他们此行必有不可告人的目地。采薇姑娘也是一般心思。
待采薇姑娘回到房间,刚要熄灯就寝便听到门响,忙披衣而起,只见门外是那少年于令仪。只见他笑兮兮看着采薇姑娘,手中却拿着一粒硕大明珠,在房间中熠熠生辉,照得如同白昼,让人甚是诧异。他见采薇姑娘怔怔出神,便走进房间笑道:“袁姑娘,我在海中捞到一个大海蚌,打开贝壳里面却有如此一颗罕见的夜明珠,你说怪不怪?先前便未遇到,偏偏你们兄妹上船便被我打捞到,你说是不是有缘?”
采薇姑娘脸上一红,他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于令仪分明是旁敲侧击,意在采薇姑娘。采薇姑娘岂有不知,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于令仪不似好人,隐藏着奸诈,只是他这好样如若拒之,难免让他生疑,只好却之不恭。于令仪见采薇姑娘接过夜明珠,喜笑颜开,情不自禁,颇有些心花怒放,不能自己。采薇姑娘看着他忘情的样子,心想:我又何苦哄他?于令仪见低头不语,以为她便是心仪自己,便走前去握她纤纤玉手。
采薇姑娘仿佛受到惊吓,斥道:“你要干嘛?”骇得于令仪伸出的手怯怯收回,悻悻而去。采薇姑娘心中恼火,心想:袁大哥牵手尚可,你却不能!至于为什么?她内心却又着实说不上来!这一夜便在迷迷惘惘中睡去。
第二日中午忽然听到大船之上传来号角之声,有人上下船舱。袁承天心下好奇便上了大船之上,只见对过一艘大船驶来,船上张帆,一幅清国黄龙旗猎猎招展,在风中展示威严,宣示天朝上国的威仪。只见萧迟月忙不迭令人住船恭迎,他口中说道:“世子前来,要押解逆党前往京都,面禀摄政王过问。”于令仪便想这座船是摄政王多铎的世子多福安的,他缘何不在京城等候,非要多此一举,前来海上?他是天潢贵胄,倘有闪失,岂不悔之晚之?袁承天听是多福安,便想到他当年强夺民女,正好自己撞上,便乔妆那女孩赴王府,结果这多福安白欢喜一场,自己将他头发削开,如果再近半寸那么当时这位世子非命丧当场幸亏有安引疾侍士护佑,否则……袁承天想到自己乔妆女孩戏弄多福安不由笑了起来,只是未笑出声来。
这真是冤家路窄,今日又撞见这多福安——他虽为王府世子,有时行为都是不堪,与其世子身份不相匹配!这也是没有办法,谁教人家天潢贵胄,爵位世袭,一出生便注定一生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不会有底层民众万千苦难!有的只有阳春白雪,风花雪夜,不会有流离罹难、不会有饥不裹腹、不会有露宿街头、不会有遭人白眼与贱视;只因为身份高贵,怎知底层万千民众辛酸与不堪?
你出身寒微,纵使努力,只怕亦是一事无成,只因他们身份注定,不会更改,更不会允许汉人子弟少年窥伺他们的爵位,所以也许冥冥之中该他清国有三百年国运,人力有时真的难以改变!
忽然甲板山响,只见王府世子多福安气势如虹,上了萧迟月的大船。他身后有众多侍卫。袁承天低头之间见有侍卫安引疾和终南剑派的白一平,只见他神情不好,显得意气风发,甚为春风得意,幸许近来甚得多铎看重,所以不比往昔消沉。袁承天心想:这多福安此行,必有大事,——莫非大船之上押着什么大人物不成?
萧迟月和于令仪忙不迭地恭身施礼,口中说道:“恭迎世子!”多福安道:“不必了。”袁承天见他面目之间透着倨傲,仿佛全然没把他们看在眼子。袁承天心想:你也只过是王府世子,人人敬畏;倘若世上一般庸庸之人,只怕没人瞧得起你!你今日威风的紧,可是从来天道好还,非是一成不变,将来怎样谁也说不定,也许转眼芳华尽去,祸事连连!也许福祸无门,唯人自招,就看这多福安今日之行为,只怕将来难有善终?
这时袁承天作一般少年人打扮,更兼面目污秽,便给人一种面目可憎之嫌。这王府世子多福安更是嫌他肮脏,不愿多看一眼,怱怱走过。袁承天忙低头,忙两人目光对视,这多福安看出蹊跷。
萧迟月和于令仪欲迎世子进大舱舱中,忽听船边水手发出惊咦。他快步来到船舷,探身下望,只见海面之上有一个大船板浮来,其中有一男一女,年纪也不甚大,只是衣衫被海水打烊,样饰依稀看出来,是前朝衣服——岂难道他们前明遗民,不忘前代王朝,依旧着汉家王朝服饰,可见心中抵触清国统治,心中不满。萧迟月命水手搭软绳梯下去,将这二人掳上。他满意水手下去手到擒,不费吹灰之力,岂料那少年男子手起掌落,将这水手立毙当场——因为他见这大船上的清国黄龙旗便心中着实生气,所以也该这水手倒楣,命丧茫茫大海。不一刻,海水翻滚一片血红,是海中食人鲨鱼将这水手分食,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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