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顺本是心胸狭隘之人,以为自己的师尊武功天下第一,无人能及,其实这也难怪,因为养心老人自出道以来,少有敌手,是以很得高丽国主器重,以为国家柱石。养心老人李易天竟也受之无愧,便以为在本国第一,那么便瞧人不起,此次借机纳贡之时,顺便挑战清国武功,以扬威立万,只是他终究目光短浅,井底之蛙,不知世上学无止境,武功一道从来没有他敢称天下之一,因为江湖从来都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英才出。世上多是青出于蓝胜蓝,一代新人胜旧人。更况且泱泱天朝上国,从来英雄人物辈出,岂是蕞尔小国可与之比拟?
养心老人见场中李忠顺武功式微,似有败象,心下焦急,不由想到我何不指点一二,让他反败为胜,想到此处,轻声道:“昆仑使者欲登天,手把芙蓉笑青天。一脚蹬却天云梯,茫茫大地无人烟。我今把歌唱离愁,生忧死苦由不得。莲花错步昆仑路,歌啸一曲别太清。”这首诗中是为八句,每句是为一招,八句诗便为八招,而一招又可幻化成八招,是以八八六十四招,如何一气连成那么便变化多端。丘方绝见这养心老人博学多才,精通汉文,将武功招数溶入诗中,可说是多才多艺,余人难已望其项背,而别人又不知其意,只有本门弟子才会领悟。这李忠顺适才还萎靡不振,一听师父所指点本门武功要旨,便如醍醐灌顶般领悟,拳脚打得舒展有致,反而迫得袁清后退连连。
采薇见状有些着急。岂但是她心急,多隆将军和丘方绝也一样的着急,因为他们也实在不愿这袁清败北,否则这高丽国以后岂不更加嚣张了?丘方绝忽然灵光一闪,想起武功内功心法,或许可以助这位袁清小兄弟,便说道:“上有魂灵下关元,左为少阳左太阴。后有密户前生门,出日入月呼息存。元气所合列宿分,紫烟上下三素云。灌溉五华植灵根,七液洞流冲庐间。回紫抱黄入丹田,幽室内明照阳门。”这本是道家的无上内功练气心法,可以提升气功功力,练至相当境界,可以随意所欲,无往而不利,可说无所不能,无坚不摧,亦可以以气冲开被制穴道,几乎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只是想要到这境地也非一时一日之功也,那要十年以上的根基,还要其人有着过人的领悟,如果慧根不通,便是二十年也是无成,可见人的资质还是至关重要的!丘方绝当然对这袁清并不了解,只是见他勇气可嘉,武功招式往往似是而非,总是点到而至,看不出本来的武功家数,便心中存疑,看不出何门何派,有时见他似拘于心中所忌,武功往往不得施展,不知心中害怕什么?采薇这时也看出这位袁清武功招式似乎不得要领,心中也甚着急——只因为她也着实看不惯这高丽国师徒五人所行所为,心中着实厌烦,只碍于多隆将军和义父,否则她也早已下场比较比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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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清听了丘方绝所说之话,似乎有所领悟,招式忽然大变,处处制衡对方,让李忠顺招招受制。养心老人李易天有些沉不住气,似乎起身要下场,可是又无耐坐下,那样岂不坏了规矩,只有暂时忍下这囗气。
李忠顺见实在已无胜算,忽然想起自已所饲养的毒貂,小如耗子,动如闪电,更厉害的是它体内有巨毒,被它所噬咬的人不过半个时辰必死无疑,最为利害,只因世上再无解药,被咬中的人只有认命,谁教他遇到这毒貂呢?想到此处便唤出毒貂,只见银光一闪,一只全身银白毛发的貂儿快如闪电从袖中脱身而出,跳跃到袁清肩头,不由分说张嘴咬了一下,吱吱叫着跳跃开去,仿佛很得意。李忠顺见一击必中,撮嘴呼哨这毒貂又窜入他袖中,来回摇动向主人邀功。
袁清被这毒貂所噬,仿佛无所受伤,神情自然,并未有中毒迹象。这样一来倒令李忠顺心中着实纳罕,心想:以往这貂儿只要咬了别人一口,受者必定痛苦难当,哀哀求告,以施解药;可是今日之情形似乎这袁清受毒无恙,神态自若,着实让人想不通其中缘由。袁清并非百毒不侵,只是事情恰恰这样巧。他今日内衣穿了一件异常坚固的水獭之皮,这时近日一位樵夫打柴遇上一只豹子追杀,眼见得性命不保。正恰巧袁清路过出手相助,打杀豹子,随手赠于樵夫。樵夫甚为感激,相邀舍下小酌几杯,临别时将自己辛苦打得水獭皮一张赠于他,告诉他这皮毛极其坚韧,刀枪难入,最是防身宝物,行军打仗多是用上。袁清听是宝物多是不要,但是樵夫再三至诚,如果再行推让便是见外,却之不恭也就收下了,——不想今日派上用场,挡了这可恶的毒貂,否则此时不死也伤。李忠顺又岂知这种种情由,心中还以为这袁清有百毒不侵的护体神动。
李忠顺见一计不成,便恼羞成怒,哗啷一声撤出腰间五尺夺命鞭,一抖成一直线向着袁清眉心击去,似乎已不讲什么仁义为上,显得小人之状。袁清微笑道:“岂难道你们高丽国武士从来不讲武德,暗中偷袭习以为常?”李忠顺道:“这你也管不着,只看今日谁死谁亡。”袁清从旁边清国侍卫手中抄手一把青钢剑,用右手二指一弹,铮然有声,说道:“好剑,杀人正好!”好字落地,唰唰唰唰一连四剑已是连环而出,剑招凌厉,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状,端地厉害非常!直迫得李忠顺手忙脚乱,险险跌倒。他匆忙间挥鞭格开,便是如此也是左支右拙,露着技不如人!可是他心中却是一万个不服,因为在他看来他们是养心老人门人,岂能败于人手?这是从来未有之事,也决不可以发生,所以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扳回败局,不让清国小瞧他们!只是他全然忘却了萤虫怎能与皓月争光芒,更何况且中土从来武林高手辈出,岂是他们所能堪比?只是一个人只要是思想入了魔障,一门心思要害人为己,便是不可就药,此时这李忠顺便是心魔成狂,只一门心思要击败袁清,好为他们高丽国长威风,只可惜好事难成,事与愿违!
袁清见他双目成赤,口中呵呵,脸色潮红,正是欲走火入魔之状,如果任由其发展,一味强攻强杀,不加以制止,那么一点功败垂成,便是心念成魔,真气力道尽失,经脉俱废,不可再行习练武功,行同废人,与常人无异,甚而还不如平常之人。袁清虽恨他们师徒五人行为不堪,表面上毕恭毕敬,明为向清国将军纳贡,实则心中不甘,意在挑衅其宗主国,可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意谋不轨,其心可诛;——可是如果自己见死不救,岂不与小人无异,虽然他不仁,我却不能无义。他想到此处,长剑轻轻一挑将长鞭向前一引,看准时机一手攥住鞭鞘,口中大喝一声:“撤”。李忠顺毕竟内力不足,只有撤鞭。袁清将长鞭抛在旁,长剑还入那侍卫鞘中,分毫不差,手法之娴熟,非常人可此,似乎经常习剑,否则决不会有此手法!丘方绝见状暗暗喝了声彩,心想:英雄出在少年!忽又想起了什么!心道:这少年好像一个人,但是身手似乎有些似是而非,相貌却又不同?再者从中土到这极北之地苦寒的地方他怎么会来,再者此次自己被押解这宁古塔无人知晓,他又怎么会知道?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近日不知为何总想起故土,在那里五月天时正是江水初暖,河豚正肥,一个个肥胖可爱,鲜美的鱼肉让人回味无穷!因为河豚有毒,所以作鱼肉时要千万小心,非名厨不可!在故土也只有那望江楼的厨子了!便在他思想的当口,耳中只听得有人哎呀一声,呛啷啷兵械落地声响,扑通一声有人跌倒尘埃。场中有人不禁有人喝了声彩“好。”那人甫一出口,忽觉得这似乎是讥讽于人,颇有些乘人之危,便止声不响。
丘方绝再看时,只见袁清好好地站立在场中,手中青钢剑余威尤在,去势非减,铮铮余响,剑身闪着刺人眼目的光芒。地上一人却是高丽国武士李忠顺,只见他衣服被青钢剑刺穿几个破洞,尤其是胸际几个大洞尤为明显,显得狼狈不堪。他此时衣上有土,口中有血,袖中的貂儿受惊,不知跑到那里去了,似乎以后再也不能用这歹毒的法儿害人了。李忠顺虽败可是心中依旧不服,似乎还要起身再战。养心老人李易天气得脸色铁青,看着这个不成器的门徒,喝道:“你还不退下!”又低声道:“我养心老人又岂是言而无信之人?胜负已分,夫复何言!还不退下,在这丢人现眼!”李忠顺见师父话,再不敢造次,怯怯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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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老人虽败但是还是不能失了礼数,命人将贡品恭恭敬敬献于多隆将军阙下,这些贡品是高丽人参一百枝,黄金百两、白金千两、水牛角二百对、貂皮百张、鹿皮百张、茶千包、水獭皮四百张……腰刀二十六囗、顺刀二十囗、苏木二百斤、五爪龙席四领……等不一而足。高丽每一年向清国纳贡(清史稿.属国传有记载各藩属国向清国纳贡之详情。)其实在高丽国暗中奉明室为正朔,不以清国满洲人为正统。清国初年,高丽国向清国多尔衮纳贡美女,多尔衮嫌其丑陋令其退去。后来清国要求进贡水牛角和水牛筋因为这是制作弓箭的上佳材料,惧其做大,以后不可收拾。今日果然应验了这高丽国有不臣之心,欲脱离藩属国,自立为政,不受清国保护,其实这也是后来遭日本进攻时,依旧捉襟见肘不得不求助清国出兵,清国不念旧恶,还是出兵保护,才免于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