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囚2

曲调加重,再加重,离弦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每一次按弦,都险些将那铁丝嵌进指头当中。

痛苦,绝不仅仅只是单方面的承受,而是奉献,是给予,是不求回报的奔赴,是彼此怀抱的陷溺,是一句泪眼朦胧的对不起,也是一句满面羞红的我爱你。

可如此粗暴的演奏方式,带来的居然不是琴弦的崩裂,而是一阵又一阵悠扬的音浪,这让她不由得喜笑颜开,开心的像个餍足的小兽。

越是满足,就越是空虚,越是尝到了甜头,就越是渴望得到更多。

曲奏者开始尝试寻找乐器的底线,琴弦也在不断震颤中发出了道道悲鸣,仿若泣泪般无助,绝望。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

可哪怕如此,百般折磨之下,弦却也尚未崩裂,而是一遍又一遍的默默承受着,忍耐着,发出的音调,却是别样的滋味。

是她从没听到过的滋味。

悠扬,压抑,疼痛,悔过。

好似一曲烟火不食的仙宫天籁。

学到的知识越多,就会越发知晓自己的无知,也会更加渴求得到更多的知识,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哪怕学海中早已被其揽入五湖四海,吞吃江河湖泊,也得不到片刻满足,学者只会穷尽一生的精力,去逐渐探知那些未曾被触及的领域,在水湾泥沼中上下求索,在泥土层岩中寻求水源。

下一秒,曲调改变,世界重回清明。

毫无征兆的,音符再度上移,刹那间便突破了琴弦刚刚适应的界限,撕碎了它为了欺骗自己所营造出的虚假骗局。

假的……都是假的……

唯有这琴音,一道又一道琴音……

嘈嘈如急雨,切切如私语。

悲伤,悲凉,悲怆。

可音符却从不在乎线谱的局限,只知道一次次突破界限,挑战他的承受能力,就如同癫狂的曲奏者不会怜惜乐器的损伤一般,他最后迎接的,只是一首不间断的曲子而已。

有些事,是不能尝试的,因为一旦有了开头,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癫狂的曲奏者眼中所看到的琴弦,只不过是条发泄情绪的铁丝而已,哪怕环绕过多次,哪怕用最为名贵的金属去打造,也不过只是一根铁丝,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