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蒂面对投来的质问,就像被戒尺敲了敲脑门,顿生懵懂,就算他的脑子里总是一片空白,仍然对沐阳的‘责问’产生了巨大的困惑。
“正在疑惑的人是我,怎么轮到你露出这种表情?”
“唔...我以为你是拿当时在厕所里训诫我时的事来说...”
肩膀无力下垂,视线也不敢与沐阳对接,温蒂焦躁地低声细语,就好像被抓到抄袭同学作业的小朋友。
厕所...
沐阳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曾粗鲁且完全没抑制住情绪,对温蒂犯了道德上不可取的行径,那件事也确实没有再得到调和或化解,随意一想,让时间风化掉可能就是最不麻烦的选项,但对另一边而言,却是束缚住五感的枷锁。
理所当然,自己是施暴者,而对方是受害者,领悟自然天差地别。
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给温蒂纹上了伤痕,现今能治愈的就只有自己,但这真的值得吗?
“我想了很久,我都没能理解为什么你要对我发火,这一定是我的问题,但我却怎么样都意识不到自己下一步的忏悔究竟该怎么进行,大脑就好像被泡在电流里,噼里啪啦吵个不停,能否求你大发慈悲地提醒我,到底犯了多少的大罪?我还能跟你一块儿走吗?”
温蒂也并非完全没有长脑子的空壳,沐阳让他自行抉择的压力,让他异常的不安。
该道歉吗?
或许吧,这里头也没有什么尊严,什么面子的障碍,只不过温蒂真正需要的只是一声诚挚的道歉吗?这对两人,对他自身真的有何帮助,他会因此考虑远离这场混沌大宴吗。
“你可真会点小腹黑,当时的事,我为我的鲁莽致歉,是我的不成熟与不周到,导致的恶果。”
沐阳抿了抿嘴,眼神下移,深深低下头,一瞬间倾泻完所有的诚意后,立马抬起头来,对他来说,道歉不过是进行下一步骤的必经之路,就算诚意满满,但说到底只是过程,不是终点。
只不过温蒂的大眼睛里虽说起了涟漪,但仍然不减脸上那苍白的担忧,在自责与不自信的轮回中逃脱不开。
酒精味与灰尘沉重的气息在沐阳的鼻尖上沉淀,要不是怪医那凶恶的夹子上的锈迹不过是朴实无华的花纹,自己的鼻子可能就要受到破伤风与酒精,再加上被温蒂偷着瞄的三重困扰。
“你怎么会出错??你肯定是对的,错一定在于我,请告诉我到底哪里做错——”
“够了,忘了那天的事吧,比起这个,快点跟我谈谈刚才广场的状况。”
直接跳过了板着脸生闷气继续毫无营养的内涵,将自己的意愿拍打在温蒂的脸上,这才让沐阳的脸上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愁苦,转变成了点滴笑意的期望。
“唔...?”
从旁人来看,他毋庸置疑,是今晚的英雄,本该被碾成肉酱的苏丹,现在能体无完肤地在某处继续燃烧着他平庸而无能的的人生,一点都不夸张的说,全都是温蒂一人的功劳,就算在场所有人把眼睛戳瞎,那惊险场面,铺天盖地的钢铁洪流,从眼角席卷而来的粉色旋风,都已经烙在了视网膜的里头,像一只巨大的水母,淌在眼球液力铺天盖地的漫游。
哪怕在数十年后,所有人都大脑痴呆了,也忘不掉那从天而降,神一般的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