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心底陡然冒出这念头,池白榆眼皮一跳,忽觉不安。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步,踝骨却突然袭来一片微弱的麻痒。

随即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

她垂眸,看见一条雪白的狐尾缠住了她的足踝。

暖烘烘、毛茸茸的,紧紧束着她。

还在不断绞紧,要嵌进她的小腿似的。

池白榆感觉到微弱的疼,正想踢开那条尾巴,狐尾就自个儿收了回去。

沈衔玉撑着古琴勉强起身,因看不见,视线空茫茫落下。

“抱歉,”他气息不稳道,“它们偶尔……会有些不听话。”

自己的尾巴还会不听话?

池白榆正要应声,就借着暗淡烛火瞧清了他的脸。

原本灰扑扑的眼眸里揉进了些许金芒,更为锐利、明显的尖牙抵在唇上。眼梢也变得微微往上吊着,看起来像是在笑般。

他在变成狐狸。

这念头打池白榆脑中划过,她突然想起什么。

“没、没事。”说着,她忙从怀里掏出述和给她的簿册。

刚才她翻到其中一页,述和用朱笔在上面勾画了好几处,还写了不少札记。但那会儿恰好赶上他让她来锁妖楼,她没细看就走了。

她匆匆翻着,那方的沈衔玉已顾不得催促她离开,而是在桌上摸索着琴谱。

那条被他强行收回去的尾巴,此时又悄无声息地探出,如游蛇般靠近了池白榆。

池白榆余光刚瞥见那条尾巴,就被它缠住了。

还来?

她踢了下,试图将其踹开。

但那尾巴顽固得很,紧紧贴着她,同时像藤蔓缠树似的,顺着她的小腿攀附而上,拉拽着她靠近沈衔玉。

见踹不开,池白榆索性不管了,飞快翻着簿册。

终于,一面画满红圈的书页闯入眼帘。

找到了!

她的指腹在上面游移着,最终定于一处。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宅中阴气过重,每逢十五,化狐,性凶残。

原来是这样。

她紧盯着那几行小字,蹙眉不展。

昨天恰好是十五,所以伏雁柏才说沈衔玉不会见人。

就是因为赶上十五,他会化出狐狸妖形。

可今天呢?

今天都已经十六了,他怎么还在妖化?

不论缘由如何,继续跟一个随时有可能暴走的凶残狐妖待下去实在太危险。

但要是就这么走了,伏雁柏也还在外面等着。

那到时候就不止是危险了,很可能直接送命!

再想想,再想想……能有什么办法?

她的视线四处飘着,试图先找到一样趁手的、能把腿上的尾巴撬开的工具。

但忽地,她注意到他近乎伏身在案,不断摸索着掉了的琴谱。

琴谱?

她蓦然想起刚才来前,他一直在弹琴。

也是琴声止住后,他才开始化出妖形。

所以他是在用琴声稳住人形吗?

他说的急事,也是这件?

她反应过来,快步上前。

“你要找琴谱?”她问,“都掉地上散成几页了。”

那琴谱是一本棕皮簿子,线装的,大概使用的时间太久,刚才又被他拂落在地,这会儿线断了,簿册也四散开。

沈衔玉压抑着急促吐息,尽量从混乱思绪中抽出心神,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他清楚感觉到体内的妖气在变乱。

叫嚣着、横冲直撞着要闯出来。

“是……”他梗了下喉咙,扼要解释,“要用琴音,以防化妖。”

听她说琴谱都掉在地上了,他又躬伏下身,茫然摸找着。

“你找错地方了。”池白榆绕至他右侧,想把琴谱捡起来。

可一看地上的情况,她登时愣在那儿。

琴谱的确掉落在地,一张张纸页上却都空白无字。

她起先以为是仅有单面写了字,便顺手捡起一张,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