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坐。”
王海跟着马三力进屋。
一股劣质的香水混合着烟草的味道直冲鼻孔。
王海开玩笑道:“你这屋里,男人的味道和女人的味道一样浓啊!”
老马呵呵一笑道:“那女人有狐臭,每次上我床之前,我都让她把香水多喷一些。”
王海点头,嘻嘻道:“人家不嫌弃你脚臭,就不错了。”
“你喝茶,我去给你换张干净的床单。”
“吃夜市的时候,我让你帮我打听的事情,结果怎么样?”王海端起茶杯,吹了一口上面漂浮的茶叶问。
“不用打听。KTV里没有特殊服务,谁会去里面消费。你刚进来碰到的那个穿白短裙的,就是“人间天堂”里,经常跑外卖的。”
门口那辆三蹦子,负责接送。
“跑外卖的?”王海没听明白,又重复了一句。
马三力苦笑一声,无奈地摇摇头,道:“这你都不懂,还号称寡妇杀手?”
王海面带微笑,自嘲道:“再别奚落兄弟我了。那都是狱友为了调侃我,瞎取的外号。”
“我不相信,你没上过寡妇的炕。”
“实不相瞒,在寡妇的炕上倒是睡了几晚,但我从来没欺负过寡妇,到现在还保持着纯洁的童子之身。”
“我不信。”马三力换好床单,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你爱信不信。”王海嘴角带着轻佻弧度,怼了老马一句。
两人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抽完烟,喝完茶,该睡觉了。
老马从墙角取出一凉席,铺在水泥地上:“你睡床,我睡地上。”
“那怎么能行,怎么能让你睡地上呢?”王海推辞。
马三力故意将鼻子对着自己的胳膊闻了闻,道:“那女人的狐臭味,现在还停留在我身上,咱们睡一张床,我怕你受不了。睡吧,难得你来一回。来了,老马我就没把你当外人。”
黑暗中,王海问:“你这样打游击,身体能吃得消吗?”
“吃得消,吃得消。我很自律,每个月逢三逢七,才会叫外卖。身体没任何问题,就是有些费钱。你可别学我啊!”
王海喃喃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这世上有些东西,是教也教会不,学也学不来的,你放心好了。”
马三力轻哼一声道:“看来,我这个老毒物没对你造成污染。这我就放心了。啊,王海,我求你帮个忙,你得给哥上点心?”
“有话直说,别对我这么客气。”
“我想扩大一下我的店面。皮鞋店赚的钱,全点了外卖了。一年到头,省吃俭用,也攒不下多少。刚好我隔壁那铺子不干了,我想把它盘下来,开一间服装店。”
“好事啊!”王海夸奖一句。
“服装店好开,但要找一个既靠谱又会来事的店员,却不容易。你知道的,哥和你一前一后出来,以前的那些亲戚朋友,见了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得找都找不见。连我老婆和孩子,都躲得远远的。你说这人啊,怎么就这么势利。以前哥做生意开店的时候,口袋里有钱。手上戴的是大金戒指,脖子上挂的是大金链子。这些人,像狗一样,整天围着我转,可现在,在街道上迎面撞见,把我当空气一样。扭头就走了,正眼瞧都不瞧。
“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存在即合理。你慢慢参悟吧,时间长了,就理解了。就像当年我爸对我说,人生就是生人。我怎么也不理解,后来我才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在以农业为主的社会里,家里没有个男孩,就没有劳动力。没有劳动力,全家就得饿肚子。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现实。”
……
两人聊着天,很快马三力就进入到梦乡。
王海却盘算着明天到县林业局找冯局长,怎么去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