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另一种”用法吗?不为那过去数十年的‘一己’之心,只为——他希望活下来的那个人——能得一线生机。
“可是我不值得……”夏琰张着嘴,像一个哑子般只能发出“嗬嗬”的低嘶。我不值你如此待我。我待你不及你待我之万一。我每日想的都是如何方能摆脱你。我从心底里不愿你陪我来青龙谷。我日日腹诽不快,只因我觉得你定会毁了我心心念念的提亲……
可你却在为顾如飞刺中那致命一剑时露出那么如释重负的表情。因为——你终于能因此将“离别”之力握在手中——因为你知道除了“离别”,再没有哪种方式,能将一个人拥有的全数生命在这么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尽数倾注到另一个人身上,而唯有如此,那个本来该死去的我,才能够活着!
朱雀的力量渐渐弱去,最后一分气息涓滴似尽。紧紧抓着内关与灵台穴的手指终于松开了少许,夏琰身体僵麻渐消,浑身剧烈胀痛,无一处能听使唤。他头笨脚拙地转身,看见朱雀的身体斜倚向榻,细血从他七窍蜿蜒,他那独一无二的深暗气息已只剩了寂静雪色,仿佛随时都要融化无踪。
他慌忙抓住他身体,学着他的样子一手捏住他脉门,一手按向他背心灵台,要立时将这力量倒灌而回。可是——内息充盈如许,却不知为何丝毫提不起来。才听朱雀一线呼吸:“你不用白费力气了。这份真力是强灌进来,不可能立时驾驭得住,不过是……能保你全身而退。你也不用急,今日虽不能再与他们硬碰,可回去之后,读完我的最后一诀,这世上再没人能与你为难——拓跋孤也不能……”
“我不要。我不要。师父。”夏琰手足无措地依然攥紧他的手腕和身体,仿佛——这一切太过突然,他还没有想过要如何应对。“我从来——从来离不得你,师父,我一个人走不了——我一个人……走不了!”
“你听好。”朱雀看着他,微微露出一点笑,“末诀‘离别’唯一的真意,在于世间所有的离别都必然猝不及防。所以你要做的不是慌张徨怕,而是——将‘离别’刻在骨血里,当它到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接受它。我当初选了你,便是因我知道——你天生就准备好了。即使一个人,你也走得下去的。”
他的双目已闭上,像是已准备好了离别。可他这个并不成器的弟子或许真的没有准备好。“师父,你别……你别这样……”他不断地擦抚着他面上的血,像是从未有过这样的慌张徨怕,“你别丢下我一个,我,我一个人回去——你让我怎么和秋葵交代,你让我怎么和依依交代——她那日不是还说,要等你回去给你们的孩儿起个名,你,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对了……”朱雀的心弦仿佛被触了触,脉搏在一瞬变快了,“该起个什么名才好?待我想想……”
他说,待我想想。可他终究什么也没有再说。夏琰坐在他身边,不知道,他需要想多久。
世间所有的离别都必然猝不及防吗?他以为能抓住他的一瞬,他已遁入永远。
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