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让看的微微皱眉,韩夫人却早已习以为常,温声招呼:“叔父,侄女来看您了。”
那中年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苍白、颇感苍老的面容。
一双与韩夫人形似的双眼却没有半点韩夫人那般的明亮,有的只是悲怆和疲惫。
直至看到韩夫人时,那双眼睛才露出几分笑意:“宁儿来了?”
但当他看到张让时脸色却是一变,毫不留情的唾骂道:“尔这国、国贼,安敢与本公、公子相见!”
张让未曾恼怒,却也不惯着此人,“吾乃国贼,却为韩死战。”
“公子乃君子,却居于一隅之地,枉食韩粟!”
坐在树下喝酒的,正是故韩公子,韩非!
韩非虽然能被尊称一声‘子’。
但韩非不止口吃还嘴臭,向来想啥说啥,即便因此得罪了很多人,韩非依旧我行我素。
在原本历史上,姚贾为什么极力促成了韩非被问罪下狱之事?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韩非的嘴太臭了,说话直戳人肺管子!
单凭一张嘴,韩非便让姚贾欲杀之而后快!
韩非面对他国臣子尚且如此,更遑论是面对末代韩相张让了。
在韩非看来,韩国之所以亡国,其根本原因在于韩王识人不明,无法知人善用。
但韩非却又不能去指责韩王,韩非的矛头只能对准这群亡国之臣!
韩非反唇相讥:“若是能拎头豕坐在相邦之位,我大韩万民的日子想来会更、更、更加安宁,国力恢复的也会更快,待得肥了也不过一死。”
“反倒是尔等庸碌国蠹居于高位,令得名士不得入、贤才不得晋、大韩不得兴,方才致使我大韩亡国!”
张让笑了笑:“若是豕都能登相邦之位,公子却无法入朝,公子的脸面恐怕也挂不住啊。”
“公子较之于豕唯一的优点,恐怕便是吃的比豕更少些许了。”
眼见二人的争执愈演愈烈,韩夫人声音转冷:
“叔父,张天安乃是应侄女之邀而来,若叔父如此冷待,侄女自走便是!”
“张天安,现在可是斗嘴相讥之际?若张天安心中依旧满是故韩,孤送你去陪家兄,可好!”
一句话落,两人齐齐哑火。
韩非也不得不站起身来,右手一引:“宁儿,里面坐!”
韩夫人今日没心思与韩非拉拢关系,直接发问:“叔父的著作可已修订完毕?”
韩非自嘲一笑:“著作?”
“本公子便是著下万千言,又有何、何用!”
韩非呕心沥血的撰写文章,不是为了给自己博名声,也不是为了救万民。
他只是不忍心看着大韩越发倾颓!
他只是想挽大韩于将倾!
可惜,韩国已亡。
纵然韩非心中有万般沟壑,但他为之奋斗的目标却已经崩塌!
韩非轻声一叹,萧瑟的走向书房:“但既然宁儿要看,叔父自然会写。”
推开房门,显露在韩夫人和张让眼前的便是一排又一排紧密排列的书架。
每一座书架都被竹简所填满,让整个书房显得格外拥挤。
看着这些竹简,韩非的目光愈发复杂:“都在这里了。”
“想看哪卷,自取便是。”
“若是觉得有点意思就留着看,无须再送、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