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地,情起乐舞坊。
鸢若如常在情起乐舞坊的雅间里等淡相思。青灯黄火在楼阁上摇曳着,围楼中央的琉璃台已经更换了节目。她看着桌上将要凉掉的菜,心想淡相思今日应该也不会来了,心中不免失落。
她觉得兴致不佳,便闷闷喝起酒来,端起酒杯自言自语说道:“若是不便来,可否来封信令。多次落空,总是要让人难过的。”她一杯一杯喝着,昏昏沉沉似不胜酒力。
此时在梦令岛,淡相思虚弱地躺在寒洞里。他的灵脉已经开始慢慢枯竭。每每灵脉日下而去,他便体虚不已,痛苦不堪。也是由此,他便没有再去赴过鸢若的约。
淡相思在寒石上痛苦地挣扎着,冷汗直冒。正是危机时刻,禹瑶突然来到。她看到淡相思倒躺在寒石上,担忧地大喊道:“二哥哥!”然后一下子跑到淡相思身旁一把抱住了他。
淡相思一口血吐在了禹瑶的胸前,染红了粉裙。禹瑶哭腔喊道:“二哥哥,你怎么了?二哥哥,你不要吓我。”
淡相思看到是禹瑶,说道:“瑶瑶,你怎么来了。”
这时禹瑶哭腔道:“常羽哥哥告诉我你在这里的,他说你近来会受难,让我来照顾你。他知道你不想见天城的神职友人们,所以并未告知他们你的行踪。对了,他还托付了我一些灵药,让我给你服用。”说着便从袖口拿了出来,喂给淡相思。
淡相思吃药过后不久,慢慢才缓了过来,他缓缓苦笑说道:“真是为难岐夜了,我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天城的灵药,他应该花了不少功夫研制的吧!”
这时禹瑶看到淡相思的额间仙印,她惊恐问道:“二哥哥,你究竟怎么了?神印怎么就变成了仙印。你不是飞升成神了吗?怎么堕仙了?”
淡相思撒谎说道:“一万年前的大战中受伤毁掉了神骨,所以不是神了。不过没事的,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禹瑶听罢,心痛难过得哭起来:“二哥哥,你别骗我,二哥哥。”
淡相思说道:“好了,没事的,真的没事。”
待禹瑶扶淡相思回到寝屋后,淡相思问道:“瑶瑶,我这一万年来发生了一些事,有些事不记得了。我想问问你,你不用觉得奇怪。”
禹瑶抹了抹泪说道:“二哥哥,你说。”
淡相思在禹瑶面前摘下了面具,露出他疲惫虚弱的脸。那轮廓棱角依旧清晰,五官依旧立挺。但往昔的清风意气、潇洒不羁之气早已没有了。曾经犹如飞马过云川的少年郎已经渐渐被生活弄得蹉跎。
淡相思捏着面具说道:“我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了,你能告诉我吗?”
这时禹瑶愣了一下说道:“二哥哥……你叫提上羽,你叫提上羽啊!二哥哥!”
每当禹瑶提到“提上羽”的这三个字时,淡相思的仙印便会变成黑色的,使他永远听不到自己的名字。
禹瑶见状便知了缘由,她难以置信地说道:“二哥哥,你签了奴咒?失去姓名为人奴,怎么会这样!你堕仙真的是因为一万年前的大战吗?若真如此,作为天城的功臣,不可能让你沦落如此的。你是灵兰仙族最年轻的飞升者,是整个灵兰仙岛的骄傲,你不该这样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淡相思苦笑道:“原来真的是这样……看来要酿一辈子的酒了。”
禹瑶说道:“不,不要!二哥哥,我们试试发信令给婶婶伯伯寻找他回来吧!常羽哥哥不是在天听宫当值吗?我们先解了这奴咒,回灵兰仙岛后一切再说。”
淡相思说道:“不必了,放眼天下,也只这处才能给我一个容身之所。人总要活下去才有盼头,不然死了总没意趣。我副模样,还有何脸面再回灵兰仙岛。况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禹瑶听罢,也渐渐理解了他。天才折腰,昔日光辉不再,如何能回去。最后禹瑶只得说道:“二哥哥不要这样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淡相思也应道:“确实已经很好了,毕竟……算了。”他还是觉得能再见到鸢若,命运已经很眷顾他了。
禹瑶说道:“我见二哥哥的样子,可是灵脉枯竭的缘故?”
淡相思回道:“是的,不过这点苦头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禹瑶却说道:“以前是我不知,现下既然我知道了,以后每月这时,就让我来照顾二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