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岐夜请客情起乐舞坊,扶雪神毅对饮海棠下

暮黎扶雪 岑九七 3457 字 20小时前

神毅站在以往扶山的位置上看着她,自她从巫灵岛回来后,再没有穿过鲜亮的衣物,也没有任何发饰。为了不至于看上去披头散发,只是把封月剑柄上的那条绮缎解了下来绑在头发上,

风来时,海棠阵阵,发梢绮缎迎风而飞,她已不再舞剑。神毅上次在天极台上得见,她的剑法已经出神入化人剑合一,在感叹六百年间竟能如此神速如至巅峰。

扶雪缓缓转过身来,对神毅笑着说道,“神毅,喝酒吗?”

她笑着,但是眼里没有笑意,是一种遥远的等待,是一种在绝望和希望之间的等待,似乎会花尽余生。

神毅道,“你突然想喝,难道清云岛有好酒吗?”

扶雪道,“有,是仙市那家还清酒铺的酒,不过不是你喜欢的破情节,也没有我喜欢的妄念起,只有兄长留下的路不归。”扶雪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石桌坐下招呼仙侍呈酒,“兄长与我说,他为了见一个人特意买的,装满了好几间空闲的屋子,反正放着也没有人喝了,那便我们两人喝吧!”

神毅走去坐下道,“皆无妨”

仙侍呈来酒后,二人在海棠树下的石桌上边聊边饮。

酒过半坛,扶雪开始渐渐醺醉,她看着杯中酒道,“神毅,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父神母神皆在世的话,你会是怎样的你。”

神毅不假思索道,“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这时扶雪掉了一滴泪半醉说道,“我也没有想过我父神母神神陨后我会是怎样的我,想不到我还照样活着。啊,得敬你一杯,”扶雪说着另一只眼再掉一泪,然后举杯向神毅,“敬你在没有父神母神的境况下,还活在这个世间庇佑天地,也敬我俩皆已孤苦无依命运却相依纠缠。”

神毅沉默碰杯一饮而尽。

扶雪继续醉道,“人活在这世上若无牵挂的确了无生趣,我以往爱这天,爱这地,爱那日月星辰风逐流云诗酒花,爱那华衣着身珠翠满挂。”然后仰头看着海棠枝桠道“可是你看,这海棠都开了,我却觉得活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趣味,可是还有慢慢余生十万载。你说,我到底爱的是什么。”然后自饮一杯。

神毅也自饮一杯道,“我知道……”

扶雪突然醉道,“哦,对了,给你看样东西……”说着招呼仙侍过来,交代了几句后,仙侍拿来了一卷画轴。

神毅看着捆卷起来的画轴,因为扶雪酒力不胜,于是自己解开捆绑画轴的绳索。

画轴铺开,两个容姿极美又各有千秋的神女容姿映入眼帘,二人浅浅笑着很是珍惜彼此的模样。其中一个是扶雪的母亲絮缘,另一个明显有着身孕,但是神毅并未见过。

神毅对另外一个女子身份的猜测和扶雪的话语同步,“另一个是你母神,她很美丽,端庄,典雅,高贵,是天海神族的嫡女,也是玄清神域的天海神女,担得族姓神女的神女极少,她是一个。”

扶雪继续一杯一杯喝着,神毅看着画中之人,第一次对她有了具体的形象,或许知晓他是自己母神的缘故,又或许她真的如扶雪所言的那般并非凡辈,所以神毅对她的印象似乎没有在镇灵塔时那么抗拒反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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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雪的酒只剩两杯便要到底,神毅坐在一旁看着画,他或许真的有所动容,但是终究没有什么真实的记忆,于是便开始把画卷起来。

画卷至一半,扶雪突然站起来走向他,似乎要说什么。只见她一手撑在神毅的肩上借力,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准确的说是看着他的天机神印。

扶雪醉道,“我和你……我们……都是因为极致的爱意才降世于这世间的……生于大族嫡系荣耀加身,因本家祖地可生来享受锦衣玉食,血脉家底承袭之故,有神尊亲辅名师相教,来日神职皆可担任。我们差点……差点……”扶雪哭腔落泪道,“就是这天地之间最幸福……最令人羡慕的孩子了。但,虽过五百却未至八千……我们已都不是孩子了。”

神毅不想看她掉泪,抓着她的手道,“你醉了,扶雪。”他看着醉意满面的她,是破碎的,是痛苦的,是近乎绝望的,似乎只是一点渺茫的希望在支撑着她慢慢走向余生尽头。

扶雪缓缓伸出手,似乎是要触碰他的脸,神毅微微倾出头去,扶雪的手指轻轻地从他的额间眉宇的天机神印划过,她悲伤歉疚地说道,“这世上……到底什么才能永远地困住它,我那日在天极台……对不起……”她划过的眼泪是难以抉择的无奈与心酸。

神毅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又再次看懂了她的眼泪。

扶雪说着,随意抓起桌上的酒坛便继续猛喝,那坛是神毅的,还剩得有半坛,但神毅没有阻止她。

扶雪喝完,继续看着他的天机神印悲伤道,“其实……你与这世间从来没有孰轻孰重,只是我不敢!我有父神母神留下来的遗愿……我也在等,可是我又怕等不到…也不敢选你……为什么,这世间没有值得你留下的理由,又为什么,是这天机神印……”她的泪不断,亦难断,“我走向你时,明明走了好远好远的路,你差点,你差点就可以……”

究竟可以什么扶雪没有说完,困醉已来她已醉倒,神毅接住了她在怀里。

神毅站起来把扶雪横抱起,看着怀中悲伤大醉的扶雪,神毅道,“我有留在这世上的理由,但你没有了……如果神巫之责是你的使命,那我不愿意放你走,我要你和我在这世间一起生,一起死。”

神毅说罢,便抱着她往寝殿送去。

天色已暗,在海棠树下,那来不及卷起的画轴重新被风摊开,画中人浅浅而笑,似乎在笑那说好的姻亲之语。但是画中人皆已经不再,风再吹来时画轴掉在地上,那姻亲之语似乎也随风而去。

命运,从来没有偏袒他们。

渊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站在昔日神毅的位置上,看着神毅把扶雪抱走。他一跃飞下,捡起海棠树下的画轴重新卷起来,交给了前来收拾的仙侍。

这时梧沐来到海棠树下渊斩身旁,他行礼道,“渊斩护法,看这坛子上封的酒名,定是那家还清酒铺的酒。方才你尚未来时,扶雪公主已饮几乎一坛,方才再饮半坛,恐怕扶雪公主至少会昏睡至少十天半个月,是否需要请神毅殿下回镇灵塔。”

渊斩看着风卷一地的海棠道,“不必了,封印暂时不会有事,你等继续当值即可。”

梧沐道,“是!”然后传送离开。

风再吹来,海棠落在了渊斩的身上,他很好奇,扶雪看着海棠时是怎样的情感,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