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清越跟随县令夫妇来到饭厅,圆桌上摆着好几道菜肴和三种主食,落座后自然会有侍女帮忙布置饭桌上的一切事宜。
纪清越拘谨地任由侍女们围着他忙碌,只得入乡随俗。
桌上摆着三大碗米饭、胡饼和米粉,纪清越刚想抬手盛一碗米粉,身后的侍女好像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似的,迅速找一步行动给他端了一碗。
洪夫人:“肠粉还需一会儿,不知这米粉可还合口?”
纪清越心情大好,真诚地跟他们道谢。
饭桌上,大家似乎都专注于吃饭,聊到的内容只是一些风土人情人文趣事,三人默契地没有提棉花的事,气氛倒也还融洽。
一顿饭毕,侍女们有序地将桌上的菜肴撤下,把装在精致瓷碟上的一小份肠粉端上来。
厨娘很有天赋,听着下人转述的步骤就能完美复刻出纪清越想要的肠粉。
肠粉与印象中的相差无几,只是这个摆盘方式让他感到有些出乎意料,粉肠摆在彩碟上就像在西餐碟里摆红烧肉一样,当然不是说百搭的红烧肉配不上西餐碟,只是看起来没那么亲民而已。
纪清越兴致勃勃地在一边努力“光盘”,县令夫妇俩也跟着品尝这份纪清越说的岭南特色美食。
吃完肠粉,这顿午饭完美结束,侍女们纷纷退出去,偌大的正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茶足饭饱房间又暖,纪清越差点要忘记来一趟的目的了。“大人,对于要如何种棉花,我心里一直有个顾虑。”
洪玉面露疑惑,等着纪清越往下说。
“我可确切地告诉大人,这批良种种下后,只要管理得当按时施肥浇水,结果定不负众望。可有一点,大人,我所顾虑的,并非是能否种出棉花,而是如何让更多人种棉花。”纪清越盯着洪玉的表情,“大人,您理解我说的意思吗?”
洪玉的表情由最初的疑惑渐渐充满深意,坐姿也由开始的后靠变成微微前倾,那是倾听的姿势。他答道:“我知你的意思。”随后他眉头一挑,凝神盯着纪清越,问道:“难道,你不想从中谋利?”
纪清越自嘲般地无声笑起来,他仰头闭上眼,伸手揉了揉山根的穴位:“大人,我们还是敞开说吧,我手中有许多种赚钱的办法,棉花也可以是其中一种,可我不想也不能通过这个途径谋利。”
棉花太重要了,它不像蔬菜瓜果那样在百姓的日常生活中可有可无,少吃一顿不会有什么。人不吃饭会死,天冷没有得当的保暖措施也会死。丝织品太昂贵,麻布与动物皮毛产量还是不够,而这些也并非最好最实惠的保温材料。
“我知道棉花的重要性,只要顺利种植,百姓会明白棉花的优点,到时候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百姓对棉花的需求,胡商垄断香料那种做法,对棉花来说行不通。长期以往,棉花种子一定还会像谷物种子那样流向全国。说实话,若是把持和利用棉花,别说是谋取小利,简直是暴利。”
纪清越明白洪县令的担忧,没有人不会为钱帛所动心,有时候表现出欲望才会让人放心,如果他偷偷留一手,在背后动什么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