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早已顺利入冬,两场大雪之间相隔的时间越来越短,人们纷纷做好准备进入猫冬模式,干粮、腌菜、熏肉等冬粮与柴火已经整理妥当,这些东西能确保他们可以稳妥地度过寒冬,直到来年二月冰化。
甘州军营之中,新兵经过两三个月的训练,阵型与对抗技术上看上去都逐渐变得有模有样。
不少人被挑选出来,归入不同的兵种,继续进行更细致更严格的训练。
“环首刀是对抗骑兵的最好手段,只要敌人落马,就相当卸掉他们的腿,论地面上的对抗,回纥那帮玩意儿压根不是我们的对手。”
“如同庖丁解牛一样,斩马也需要技巧,既要躲避战马的冲撞,又要警惕马背上敌人的攻击。”
回纥擅长在马背上砍杀,加上急速奔驰的战马冲力非同一般,与骑兵对抗时,就要与教头说的那样,先斩马后杀敌。
最终留在刀队的不过百人,其中有一人面庞尚未完全褪去稚嫩,在队伍中格外显眼。
李二郎一改少年无害的模样,与山匪对峙的那时候一样,站在队伍中,整个人如刀刃一样,锋芒毕露。
刘教头满意地看着他训出来的刀队。
从最开始的木刀对抗,到利刃搏杀,大家渐渐适应及学会搏杀的刀法。
如今他们来到军营的马场上,刘惕守带着深意的笑里,扫视着士兵,最后盯着一人:“李长祥,出列。”
众人只觉得李长祥这下又要糟了,教头怕是又有新的法子“折磨”李长祥了。
这两个月里,李长祥简直越挫越勇,有时候被训得狠了,纵使是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住,累到吐得不省人事,可愣是没听到他要退出的话,这种执着激得大家干劲十足。
自从曹副将军来巡视过他们的训练成果后,每日的晚训结束,刘教头都会把执行完军棍的李长祥带走,没人知道他被带去哪儿,到了夜里才被放回来。
每夜回到帐中,李长祥都是一副饱受痛苦折磨的模样,时而浑身湿透沾满冰渣,时而带着细小的伤口让人捉摸不透,问起来也三缄其口,整个人愈发缄默。
被点名的李二郎沉默地从队伍中走出来,与初到兵营刚接受训练时天差地别,即使他的年纪最小,同一个刀队的人也不敢像之前那样随意与他开玩笑,小瞧他的实力了。
刘惕守:“我已说过肉身对抗便是对抗骑兵最好的手段。李长祥,让我们看看,你要如何做。”
他作为教头,已经把对付骑兵的要点都教给士兵们,如今是实训的时候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战马,做到镇定才是关键,其次才是反击。
实训是模拟战场,还不是真正的战场,不能伤害兵营里的战马,李长祥手里只有一把木刀。
木刀上沾上粉末,他需要面对疾驰的战马,躲避冲击的同时,还需用木刀击打马匹和马上的“敌人”。
“原则我已说清楚,保命为先,其次杀敌,最末不伤害战马。”
军功算的不仅是人头,还有物资,战马作为重要的战争物资,保留一匹就是一匹的功劳,有些能力强的士兵在杀敌时,会额外注意保留战马的功能,能不伤害马匹的要害就不会伤害。
可大多数人并不能顾全所有,这些都需要长时间的经验积累,达到杀敌的最基本要求就行。
李二郎拿着沾上粉末的木刀,站立在马场之中,对面的“敌人们”坐在马上,马儿们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想要飞驰,不满地扭头打着响鼻扯动缰绳。
只等刘惕守一声令下,两匹马以夹攻之势朝李二郎冲来,瞬间就逼到他的面前。
疾驰带起旋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扑面袭来,成年战马身躯高大,若是直接撞上人,这种冲击力下,挨上一击的人将来不废也残。
何况还有两个手持木制弯刀的“敌人”骑在马背上,他们紧紧地盯着李二郎,提前思量他的躲避方向。
李二郎也在紧紧盯着两匹马,直至马匹驮着“敌人”逼近,可即使这样,他似乎还是没有做出躲避的动作。
这是要硬刚?
刘惕守和一旁观看的士兵都感到大为不解。
有些人第一次面对这种阵势时会吓得愣在原地动弹不得,无法做出反应。
他们可不认为李二郎是被吓呆了才没有反应,只看他的握刀似乎要直面冲撞的姿势,就知道李二郎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转瞬之间,“敌人”举着弯刀策马撞过来。
只见李二郎略略矮身一蹲,侧着身体缩起来,竟然做到躲在两匹马之间的空隙中。
即使夹攻,敌人也要预留出位置作为进攻区,这样两匹马就不能紧紧贴在一起。
李二郎抓住的就是这点空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