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都坐在马车里,现在又正值炎热盛夏,她们在马车里等候了一个早上,身上早就闷出一层汗,等张管事离开后,两人就起身一起到盥洗室里泡澡。
两人泡在大浴盆中,感受全毛孔身舒开的畅意,泡去一身的疲乏,沉浸在这短暂的悠闲中。
两姐妹泡在水中,一边闲聊:“若不是官家下令剿匪,我们从江南过来的这一路,除去那些獐头鼠目的东西,定然还会遇到许多阻碍,水路转陆路赶但这儿,也要比现在多出一倍时间。”
水里滴了几滴花露香精,散发着阵阵芳香,陆绿对表姐的话表示赞同:“官家明智,想必老早就布下剿匪计划,否则哪能天上刚出现异象,江南之中与邪教相关的种种讨伐言论顿时鹊起,如同雨后春笋般怎么压也压不住。”
“里面定然也有姨父的主意,否则怎会等江南局势稳一些便让你返回长安。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姨父为何要你绕一大圈来山单呢?到时你要如何回长安?还是走官道吗?可走官道不就暴露了吗?何必这般大费周折?”
许丹轻轻揉了揉表妹的脸蛋,如同嫩鸡蛋一样好看又好摸:“若不是你的护卫一路护航,我怕是也要遭遇一些惊险才能到达山单,多谢表妹一路护送,陪着我数了一路的胡麻与豆子!”
陆绿被揉得鼓着嘴:“阿爹自有他的理由,接下来等着他的消息便好。可惜铜球杂戏没了,休息的这些天我又只能数豆子了。”
“你啊!”许丹被她气笑了:“想陪你下棋打牌,你都嫌懒,教你绣花看书,你也不愿,偏偏爱盯着谷物,你,你怎就养成这个爱好!”
陆绿歪着头:“也许该问一问张管事,什么地方有趣一些。”
水声哗哗响,许丹拉着表妹一同起来:“饿着肚子不可泡太久,到时桌上的米粥该凉了。”门窗都关着,屋里只有她们与女护卫,门外也有女卫守着,两人不用忌讳什么。
她们穿上轻薄的小衣与绸裤,绞干了头发,来到桌边,许丹吃了半碗绵密的米粥,才回应陆绿刚才的话:“等你想起来要去问,兴致早就过了。看起来这山单县并无什么有趣的地方,我知你性格,酒庄书肆饭馆茶楼布店戏院马场这些你通通不爱,唯一能踏青游玩的白青山寺也被封起来了,这下你只能与我一同在房间里看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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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陆绿吃着米粥,小声地拒绝:“你只是看半日账,另一半还是会出门,去粮行查看的。”
许丹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果然一点都不意外地得到拒绝的回答。
许丹喝着粥,心里直叹气。其实表妹不愿意出门也是为了减少遇到危险的机率,毕竟姨父官阶已到顶点,又管着天下的粮食、官员升迁与礼制,九品小官都有仇家,姨父这么大的官少不了得罪人,长安之中,有姨父盯着,表妹还能自由些,了出了长安便要事事谨小慎微,护卫寸步不离。
此番表妹下江南,是回来看望外祖。
二十几年前,外祖只是一个江南小官。两个女儿相差一年出嫁,大女儿嫁给丰足商行的前东家,如今儿子接过手成为新东家,而丰足商行慢慢发展为大商行,暗地有左仆射的压制与管携,左右权衡之中丰足粮行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商户,不能发展为江南数一数二的顶级商行;小女儿嫁给外遣至江南做粮税项目的小官,如今小官已经位极人臣,成为尚书左仆射。
外祖身体忽然不好,长安之中的姨母不便出远门,只能让女儿陆绿代替自己去看望老人。
陆绿也在回想,得知要去江南时,阿爹立刻着手安排许多护卫随行,一是防山匪,二是防乱民。官家未下令剿匪时,阿爹便一直让她待在外祖家,任凭官家派下来的官员如何清理账簿、更迭各方势力,还有江南如何动荡不安,阿爹也没有让她立刻动身回长安躲避危机,而是等着官家剿匪,给她清理一条相对比较安全的路。
山匪是没了,江南的势力却穷追不舍,来到西北了才好一些。
说是江南势力,可陆绿心里清楚,里面的水深得很,怕是还会牵扯到长安。
从江南到山单的这一路,危险之中处处蕴藏汹涌的波涛,她知道阿爹在试探什么,如今已经顺利到达山单,若是快马疾驰,只需四五日便可到达长安。
不过接下来要怎么做还需等候阿爹安排。
如今,她最担心的反而还是那个没头没尾的噩梦。
她可以顺着阿爹定下的路线平安无虞地回长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