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自己身中奇毒不知何时就要化作妖怪,即便抓住那女妖,恐怕就来不及找到阻止变异的方法了。
说不定还会变得和她一般模样,神志失常,狼狈为奸,张开血盆大口去杀人吃肉!
子卿想到这里不由头皮发麻,又听见身旁曹希夷说道:“我若没认错的话,那个女子是清风客栈的内掌柜,受了如此重的伤,竟然还能活动自如,简直就是妖怪。”
“不错,她便是灵溪镇清风客栈的内掌柜秦氏。与灵山上的那伙恶人乃是一丘之貉,现今这番模样,想必也已化身飞天妖邪了。前夜,我亲眼目睹他们祭人……腾龙宗。”子卿忆起山洞中的所见所闻,满脸厌恶地吐出这三个字。
曹希夷叹息一声:“早就听闻腾龙宗的修真之法诡异莫测,非比寻常,岂料他们的弟子竟然真的修成妖邪了。”
子卿扭头端详女冠,木簪别髻束青丝,逍遥巾后两根长长的剑头飘带随风摆摆,一张瓜子脸,面如出水芙蓉,两条新月柳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睫毛浓密纤长,红润嘴唇,牙白如玉。
可谓淡花瘦玉,依约神仙妆柬,碧纱笼绦节,细簪拂青云。
与相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衣着,只见她身披那件沾着些许泥土污渍的褙子,已略微磨损褪色,里面是一袭打着不少补丁的藏青道袍,此时她又将先前放在一旁的大箧篓背了起来,露出半柄拂尘的白须上夹杂着少许药草,显然是风餐露宿的云游出家人。
“这妖贼忒大力气,将师父的宝剑都给弄坏了……”曹希夷看着那柄已经收不回剑匣的宝剑直叹气。
细看女冠手中宝剑那雕成树枝的剑柄上,嵌有一块圆形玉玦,主题是白虎,周围祥云缭绕,纹路纤毫毕现,雕工精致,跟子卿的玉玦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由问道:“这剑……”
“哦,这是我师父的宝剑……师父……借我的。”曹希夷略一皱眉,又补充道:“小道师从上清派彭守真彭真人,此来是受师父所托拜访灵山的。”
“尊派……和灵山上那个门派相识?”
“防御是想说戗刀门吧?”曹希夷毫不避讳地点点头:“不错,本师真人与戗刀门一直素有交情,但是自打戗刀门遭灭门以后,也就没了联络……”
子卿又想再问:“那……道长又是如何想到联络皇城司的?”
“此事说来话长……”曹希夷打断了子卿,坐到大石上放下箧篓,摊开一个布包,拿出几瓶伤药和麻布:“陆防御身上伤势不轻,小道懂得些医术,不如……官人先坐下让我看看。”
子卿这时才惊觉,自己与女冠已交谈良久,甚至连身上伤痕累累这件事都几乎忘却,尤其是大腿上被秦氏咬去的那一大块皮肉。也难怪曹希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如此骇人的模样任谁看到都会心生恐惧,然而说来也怪,受了这么重的伤,子卿自己却并未感觉到太多疼痛。
我的身体……连我自己都快要不认得了……
看着伤口处流出红里泛白的紫色血渍,子卿边想边心神不宁地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