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关于这点浮屠也并不是指责于你,毕竟此事确实错在我身,但之所以道出如此言论.”
沈浮屠一扫袖来,侧头目视嘴角轻勾的紫衣道者,继而温和一笑,躬身作揖。
紧接着,语气变得无比认真:
“也不过是想,叫道兄谅解一二则个。”
“毕竟,已经过了八百年了,虽说道兄因此饱经磨难,但能在今朝成就真君,想来也觅得机缘,获得了不少好处罢?”
“正所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道兄今日成就,便是对于你这一路艰难困苦最好的诠释,如今既已回归宗门,大兴邵阳一脉,岂非大善也?”
“若只是想叫浮屠认错”
“这错,我认。”
沈浮屠抬起头来,态度诚恳,无可挑剔。
他深深知晓。
就自己道基时留下的痕迹,不可能隐瞒,所以针对张守一之事,早已透明无比,只要是法相真君,就没有不清楚的。
只不过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看在他爹的份上,不曾声张罢了。
所以与其隐瞒,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只不过.
有关于当年他指使的那刘真传,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点,彼时既无人问津,那么时隔经年,到了现在,也依旧是无迹可寻。
这种东西可是绝密,除却他沈浮屠清楚,最多再加半个张守一,元神大能来了都无济于事,更何况他人?
沈浮屠打的一手好算计。
哪怕是张守一听后,都差点没有维持住面上的表情。
他的眼神之中,已有杀气抑制不住,近乎溢出。
当年之事,他最是清楚不过!
惺惺作态,一时间在他眼中,太过虚假!
“这狗东西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般道貌岸然啊.”
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没有那般容易动怒了。
深深看了眼面色从容的沈浮屠,张守一嗤了一声,心中有些失望:
“看来,今朝想要杀了这狗东西,怕是难了。”
罗浮峰主沈奕,还有曲悠,都是宗门内的擎天支柱,而且广泛结友,十二位上真之中,不乏交情好的,再加上沈浮屠这姿态做的极低极低.
一时之下,以退为进,倒是把张守一给架了起来,若是他再继续咄咄相逼,非要取其性命的话
袖袍下的拳头捏紧。
张守一此时,是越想越多,越想越气,叫他心中堵得慌,甚至就想跨出云门,自三十三重玉京天飞身而下,再也不受这气。
但一想到这几百年内经历的风雨,还有当初的迫害,以及如今的邵阳,却又叫他实在忍不下来。
他来紫霄,也是着实没预料到,这狗东西竟也能有这好命,能够刚刚好证道法相真君!
明明在秋霞山坊市探查时,还没听说过法相有他沈浮屠这号人!
真是,一念之差,骑虎难下!
“罢了。”
“且先找找机会,虽说颇为渺茫,但要能将其杀了自然最好,纵使杀不了”
“那就下次再杀!”
眼底露出锋芒,听到沈浮屠一席话,叫那上首诸多上真面色缓和,张守一也晓得,这瘪犊子确实会做人。
可既当年执法真君,剑道第一的张道罡开了尊口。
那么,张守一自然要抓住。
于是,他的手掌间有雷光闪烁,眼眶之中露出了一抹紫意,那向死而生,自寂灭复苏的法相波动,叫不少真君都是眼前一亮,只觉深奥。
“沈浮屠。”
张守一的话语淡淡,玉冠下的发丝有紫光流淌。
“你纵使再是诚恳,也不过是做给诸位上真看的而已。”
“当年事,你心中最清楚!”
“今朝道罡真君,划定你我二人斗法,本君既到了这里,又岂能被你三言二语,便消弭了八百年风霜坎坷?!” 乐可小说
“未经贫道之苦难,少在这里假惺惺的了。”
“且上前,不是证道法相了么?”
“那就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与本君分个高下!”
一双眸子犀利摄人,这一刻的张守一驾驭雷道法相,暗合紫霄道意,冷漠立于云雾玉道之上,气势直逼沈浮屠而去,毫无妥协的意思!
“看来,这张守一也是个好苗子。”
见得场中剑拔弩张,张道罡非但未怒,反而心底微微点头。
“既然这样,倒是要给他一个发泄的机会。”
“当年之事其他蛛丝马迹确实能寻,也都与沈浮屠所言不差,但”
“那斗法台上的事实究竟如何,这二人各执一词,却是模糊不清,难分真相。”
“祖师不在,无人驾驭得了紫霄道印,连带着当年融入其中的问心镜,被我等驾驭,也只能观测丹境之下的人物,其中真伪,无人晓得。”
“纵使张守一是对的,可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要杀沈浮屠,却是不可能的事情,莫说沈奕曲悠,哪怕另外的其余真君,都不会答应。”
“虽说,事实可能就是如此,但,唉”
张道罡不语,只是心中叹息。
他毕竟不是元神祖师,无法驾驭道印,也没有无视在座诸君的能力。
唯一能做到的
就仅限于此了。
微微摇头,正准备观摩这场斗法,以防不测。
但这时,云顶天宫一晃,叫诸位法相,皆有察觉。
是.
元神的气息!
嘭!
将将好。
这气息方一倾泻,那张守一手中雷法已经演变而出,与沈浮屠杀在了一起,毫无顾忌的意思。
张道罡的面色有些凝重,对着一侧的玄霄道君望了一眼,只道:
“掌教上尊,这里你来坐镇。”
“是何情况,我去去便回!”
到底是哪尊元神,竟能叫紫霄道印都没有捕捉到痕迹?
不,不对
张道罡心念闪烁,一时间联想起几次三番震动的宝印,又有些疑惑。
“莫非.是因为刚才几次的原因?”
“可没道理才是。”
“若是有外宗元神入我境来,应是有所感应,可为何又会频频震动,生出喜悦之感?”
“那元神气息明显并非李祖师!”
心思百转,张道罡即使不解,但依旧不敢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