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那些虚无缥缈,拿不到的传承,他们更多想要的,不过是季秋的‘名’而已。
如果叫他去带着这些玩意,那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浪费时间。
至于过了这么久,能入了他眼,尚且算是可圈可点的。
也就只有隔壁那名为秦政的少年了。
倒是不枉费季秋落脚于此,对其考察。
秦政既没有神血后裔的金贵,也不似普通凡民,连文字都不识得。
对于季秋教授于他的道文、经籍,其一直都是认真解读,潜心修行。
三个月的时间,即使经常被同龄之人嗤笑,这名为秦政的少年,依旧在修行着季秋传给他的东西。
时至如今,倒是真叫他练出来了些许名堂。
太平书院。
卧房内。
季秋捧着一卷来自纵横家的经文,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参悟其中道理。
这是纵横家一脉的初祖,鬼谷先生所编纂的传承。
其通篇所描述的,皆是借势布局,设谋划策,极为上乘,正是这段时间经庄周介绍,谋面之后,那位鬼谷先生与他交流论道,所留下的竹卷。
但季秋根本大法已成,此经又是核心之基,取来转修,未免太过驳杂,没甚大用。
便只能时不时的翻阅一二,以此触类旁通,看看能不能有所感悟了。
季秋于席间落座,正阅览间。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却是悄无声息般从他的背后冒出,攀至了自己的双肩之上,眼看着就要得寸进尺,缠上他的脖颈时。
季秋眉宇间,适时露出了些许无奈。
于是他将手中竹卷合上,轻轻侧身,在那背后有一头赤红长发,小脸正流露出细微笑靥的姑娘头上,‘嘭’的敲了一下:
“玄微,好好修行。”
“要是你觉得这点程度就够了,就看看窗外。”
“秦政一个不过方才迈入修行之道的小家伙,都能在通读经籍,炼气入体的同时,还能坚持不懈的每日练剑。”
“相比之下,你修为比他强上百倍,却仗着血脉之利,便只做到这般,是否太过懈怠了点?”
“要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可难报你母亲的大仇。”
季秋俊朗的面容上一片古井无波,目视着眼前少女撇了撇嘴,有些委屈的模样,只无视了去,随即严肃开口。
在他面前被如此训诫的赤发少女,正是之前季秋从朝歌古城所带出来的那只玄鸟。
作为天命玄鸟,血脉尊贵的大妖,一经出世,几乎未过多久,玄微便化成了人形,随后借助天赋馈赠,在化形的同时,更是直入妖丹境。
到了如此程度,才算是堪堪慢了下来。
季秋继承了玄鸟的血与骨,天然便与玄微亲近,更是见证了她诞生的唯一存在。
所以,这小姑娘在未曾化形之前,对他便像是亲人一样。
化形之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比如眼下。
被季秋手中竹简敲了脑袋,小姑娘摸着头假意痛呼了一下。
微卷的青丝贴着她娇小的侧脸,那双笑起来如月牙般的眸子,在偷偷打量了眼季秋,看到他没有生气时,便放下了心,于是只嘿嘿一笑:
“哥,别这样嘛。”
“我们玄鸟一脉,哪怕什么也不干,在不断的成长过程中,也终将会变得更加强大,修不修行的,又没有那么大的区别,不像是你们人族。”
“母亲的大仇,我自是记在心里,但此非一朝一夕之事,终有一天,等我达到了和母亲一样强大的程度,我必定会踏天而上,去追溯那曾经的黑手。”
“而且话又说回来,就算我打不过,不是还有你嘛。”
一边说着,玄微的眼角一边瞥向了院外,看着那正挥剑如雨,不停磨炼的少年:
“倒是秦政这小子,都这么努力了。”
“哥,你也不传人家点真本事,整天就让人家读书挥剑,打坐炼气?”
面对季秋一身威压,玄微却没有分毫在意,反而似挑逗一般伸出了手指,戳了戳他白袍下面的腹部,毫不在意眼前之人,是一尊达到了法相之境的大修行者。
看着这不过才诞生灵智几个月的小姑娘。
季秋几次都想提起脾气,小惩大诫,给她涨涨记性。
可思及自己欠玄鸟一族的那份债,却是只能叹了口气,本就没怒的心气,顿时泄了下去。
季秋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别的办法,抬起一指按在了她的额头之上,便随即站起了身:
“卧久者,行必远,伏久者,飞必高。”
“有些人缺的不是一飞冲天的机缘,而是在那之前的蛰伏。”
“若心境与磨炼达不到匹配的高度,反而会因此德不配位。”
“你这小家伙才活了多久,怎知我如何教诲门下学生?”
听着季秋高深莫测的言语,玄微被他挑开后,也没有恼。
只见她顺着季秋这一指,便往后面仰去,随即半身躺在整洁的席间,一双裹着长罗袜的纤细小腿来回轻轻晃动,咯咯一笑,便指着季秋道:
“哥,我就喜欢听你一本正经,然后说着这些高深莫测的话。”
“说到底,其实不就是因为人家才来没几天,你还需要再观察观察嘛。”
“不然,怎么体现得出,你这位做‘先生’的”
“高,深,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