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昊天心情郁闷回至费宅,正巧碰上伏纪忠造访。
“事情进展如何?”
伏纪忠拨弄起他低垂的脑袋,关切问了句。
蓝昊天一脸愁苦,撇着嘴道:“伏大哥,你说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么?”
“卫蓝,为何突然神神叨叨的?”
伏纪忠捧着他的苦瓜脸,透过桃树落下的光影,在他脸上游移不停。
蓝昊天怂下眉毛,叹口气,“今日来了一帮人,似乎想阻止吉家抓人,我本打算跟上去弄清他们身份,却在半路跟丢了人。”
伏纪忠抠了抠头发,疑道:“具体怎么回事呢?”
蓝昊天委屈巴巴,心里五味陈杂:“若非半路杀出个柏清玄,今日便能有所收获。这可不是头一回了,他就是我的瘟神。”
“柏清玄是个好小子,你如何跟他结下梁子了?”
话音落在耳畔,分外扎人。
“他哪儿好了?除了会念书,会装君子,根本一无是处!”
蓝昊天心里气闷,把话说得尖酸刻薄。
大片阳光落下,将他脸上的泥巴烘起一层干皮。
伏纪忠抬眸望向开满桃花的树冠,一脸倾慕道:“胡说!我看他一身正气、谦恭有礼,最近又主导新政、利国利民,是个好官啊!”
“好官就一定是好人么?”蓝昊天拧着眉,搓了把脸上泥巴,“官场虚伪,他八成都是装出来的!还有那什么新政,我看多半也是为了给柏家牟取暴利!这群朝廷命官,没一个好东西!”
“话不能这么说,”伏纪忠感慨道:“人活在世上,总要学会伪装才能融入某个圈子。官场险恶,柏清玄若不摆出一副风轻云淡、恭谨有礼的模样,恐怕爬不到首辅的位置就被百官排挤出朝廷了。”
“说这些大道理做什么!他坏我好事,那群神秘人指不定就是柏家派来的!”
蓝昊天朝树干砸了一拳,满树花枝颤得瓣叶纷飞。
“卫蓝,别这么说。都已经入仕的人了,要学会收敛性子。官场诡谲复杂,多忍耐总归是对的。”
伏纪忠伸出双指,捻住一片落叶,继续道:“且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柏清玄是正人君子,他不会做这种事的,我们不妨结交他试试?”
“如何结交?都已经得罪了。”蓝昊天有些蔫。
伏纪忠面露惊愕,追问道:“这话何意?怎么就给得罪了?”
蓝昊天干脆把肚里酸水一吐为快,将醉春楼的事说了出来。
“确实做得不对……”
伏纪忠摸了摸下巴,疑道:“不过柏清玄会不会别有所图?”
“还能有何目的?”蓝昊天气得面色绯红,“听朋友说,他刚中状元便呈递奏章给圣上,卖弄才华,引得百官瞩目。这样一个利己之人,不为田产还能为了什么?”
他略带骄矜的语气像是妒忌,伏纪忠双指一弹,把落叶掷进鱼缸。
涟漪阵阵,翠叶划破浮萍。
“卫蓝,你知道他那份奏章写了哪些内容么?”
“不知道!”
蓝昊天攥着拳头。
“那我告诉你,他批评了当时的人才选拔制度,认为遴选标准单一的科举制无法有效契合时政与民间需求,不利于朝廷广纳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