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辉垂手还礼,道:“巧儿过誉!”
简简单单四个字从他嘴巴里吐出来,脸上一丝热切的表情都没有。
苏巧抿抿嘴,在心里嘀咕一句:表哥太不近人情了,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会死么。
她好生无趣,垂头丧气地立于一旁。
苏巧的父母早夭,从小就被寄养在胡一辉家里,轩辕敬菲似有心还无意地把她培养成一个听话的提线傀儡,苏巧心思敏锐,表面上毕恭毕敬,实则心中不忿。
这么多年以来,苏巧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够嫁给胡一辉,从此有个名正言顺的安身立命之所,不再为他人作嫁衣裳。
黛月撩起一边的眼皮,奇怪地扫了胡一辉一眼,心道:多年不见,难道不应该有好一番山穷水尽的寒暄之词吗?
她又侧过脸来往马车里头望过去,只见一个头上高挽发髻,仪态万千的年轻少夫人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脚步轻盈,走起路来无声无色,一看就知道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远远地对着胡一辉招了招手,声音清脆如同天籁:“辉儿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胡一辉动作机械,十分不情愿地挪动着双腿,一步三回头走了过去。
轩辕敬菲抬起左手,五指青葱有如白玉,指甲上朱红色的丹蔻在光耀下灼灼其华,她想摸一摸胡一辉的脑袋,却倏地发现儿子几年不见,已经比自己高出很多,便徒然缩手,绽放出一张能把十里寒冬一扫而光的笑脸,道:“我儿见着了母亲,脸上怎么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的确,胡一辉现在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全身上下每一处细胞无不表现出来要落荒而逃的神情。
黛月一阵苦闷:比我见到老妖婆的时候还要紧张。
胡一辉略一迟疑,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道:“母亲多虑了,最近诸事缠身,略显疲惫而已!”
轩辕敬菲望着眼前脸色红润,中气丰沛的儿子,实在看不出来对方有哪里疲惫之态,道:“我儿千金之躯,兼具天纵之才,如若身体欠安,确实需要休息调养一番才对。只不过,只不过辉儿这次闭关的时间,委实有点长了些。”
胡一辉:“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休息。我大冥国最近频频用兵,内耗严重,想着也应该要休养生息一番了。我在行军布阵上尚可以为大冥国出一份力,但是战后的各种部署和安排却不怎么在行,再加上身体不适,故而这次闭关的时间稍微长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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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言不惭地为自己的闭关找借口,轩辕敬菲实在听不下去,她眯起双眸,直直地盯着胡一辉的脸,好半晌,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些,不过是你的托词罢了。真正的束缚,不就在这里吗?”
她的视线越过胡一辉,落在了他身后的黛月身上,晦涩不明地溜了一圈又收了回来,道:“若有缚,则有解!故虽终日挥形而神气无变,俯仰万机而淡然自若。这就是儒家所标榜的尧舜之圣王道,所谓得道的圣君贤相,内圣外王就是这个道理。你心里面纠结的事情,为娘都已经知晓,你心中所望,为娘也一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