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三月受事,前后逐名点选。核其年貌、程其勇力,略能荷戈者,不过二千。并入可充厮养者,不过四千。求其真堪教练成为精锐者,不过一二百人而已。——《徐光启巡厉巳周实陈事势兵情疏》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我受命巡查军营,在册兵员应为一万零六百人,实际只有六千八百多人。而根据士兵履历,参加过重大战斗,称得上精锐的士兵只有一二百人。全部人员中,满足当兵条件的的大约有两千人,可以充当伙夫、杂役的也大约有两千人,剩余之人毫无用处。
并且还有一点很容易被人忽略,依大明军中规定,如果士兵阵亡,无人继承职位,则给三年全额军饷(三十六两白银加三十六石大米),随后,家属可终生,按月领取三到六石粮食。
有着如此多的好处,也难怪那两位把总会当着陈茂深的面,虚报战殁人数。
不过,这也不怪那两位把总胆大妄为,毕竟这早就是军中默认的规矩,他们只是按例行事罢了。要怪只能怪陈茂深,怪他在在军中时间太短,对其中的种种猫腻知之甚少。
另一边厢,寨墙内,林宗泽也得到了一上午战斗的战果和伤亡数字。
据了望哨和各个小队长汇总后,整个上午,共毙敌十一人(依据大石堆上尸体),伤敌约四十人(包括逃回去的刀枪手和弓兵)
国兴军阵亡四人(皆为当场毙命),轻重伤员十九人。
无论从战殁人数还是受伤人数来看,国兴军都略占上风,这让林宗泽心里稍微轻松了一点。
而让他放下心来的却是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在战斗过程中,激发出了很多人的血性。
他深知,任何没有经历过战斗的人,无论平时操练有多好,上了战场都需要过心理上的一关。只有经历过了战场上的残酷,见识过了战场上的血与火之后,那样的士兵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士兵。
并且,他虽然不在木桥上,但是,木桥上所发生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尤其是那个叫曾小乙的小队长,还有其他几个悍不畏死的投矛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从曾小乙的表现来看,不但有勇气,脑子反应还快,能够把握稍纵即逝的战机。这样的人,假以时日,将是一个有用之才。
另外几个投矛手,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表现,可是,在战斗后半段,敌方的攻击不再有规律可循之后,依旧冒着危险,根本无视可能受到的伤害,不断地把手中的投矛投掷出去。他们的表现,不断阻止了敌人,还影响和带动着身边的人。
“怎么样?”看见走过来的徐子晋,林宗泽眉毛一扬,问道。
挨着林宗泽坐下,徐子晋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答道:“都还行!”
“我去何一手那里看过了,受伤的都不严重,因为有木盾护住,主要是伤在手臂和肩胛的居多。撤下来的那些小子们,都挺不错,士气很高。”以两人的默契程度,就算林宗泽不问,徐子晋也明白他想知道什么。
“嗯,那就行,我担心他们没见过血,然后又看到身边的同伴倒下,没了士气很麻烦。”林宗泽点了点头,他担心的事没发生,这是他最希望听到的消息。
“狗毛上哪儿去了?”徐子晋左右看了看,没看到王恩祖的身影,不禁有些奇怪。
“我让他到后面去了,他要是待在这里,一个不留神就会跑上去。”林宗泽指了指头顶的木桥。
“许老弟呢?他刚才不是跟你一起在上面吗?”战斗间隙,木桥上的徐子晋眼角曾经扫到,林宗泽、王恩祖、许山海三人,一起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岩石上。
林宗泽摇了摇头,说道:“他刚走,说是去找糯米,不知道想干什么。这里箭矢、弹丸乱飞,我倒是希望他在后面待着。”刚才许山海丢下一句话,说是要去找罗里达,便急急忙忙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