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缠哈哈一笑:“爱塔莫要捧我了,茶酒之道,皆为汉人传习千年的人间至道,中原南朝的学问非我小邦可比。”
库尔缠随即也饮了一口,闭上眼睛看起来十分享受。
将茶汤咽下去以后,库尔缠才睁开眼睛,看着刘兴祚问道:“爱塔今日怎有空来我的府中做客?”
刘兴祚叹了一口气:“丁卯时,兴祚随二贝勒从征李朝,常进勿杀降、勿戮城之言,由此恼了二贝勒,日前李朝有人来国中,四处宣扬兴祚在李朝时,明为金、暗为明,说甚麽兴祚私语‘以我为金国之将乎?我心不然,俺虽在奴,心原在南朝。”
库尔缠一拍桌子,怒道:“李朝小儿,安敢如此诽谤谗言我国之忠臣重臣?”
“巴克什知道,兴祚乃汉人,自老汗时便降顺过来,承老汗恩遇,由此做了副将,兴祚怎敢背信弃义,行那不忠不义之举?”
库尔缠点了点头:“自老汗时起,便常有人谗言爱塔暗通与明,我是不信的,今又有流言,怕是有人从中作梗,爱塔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若说得罪……兴祚怕是将国中的贵族得罪了个七七八八……”
库尔缠听到后心头一惊,猛然看向刘兴祚,嘴里问道:“爱塔何出此言?”
刘兴祚面上愁苦之色更浓:“兴祚虽不才,但也读过书,知礼法晓大义,汉人常言‘杀降不不祥’、‘民水之寓’,因此老汗时便常常劝谏恩养汉人,少行掠夺之事,如此一来可不就得罪国中这些权贵了麽,如若不夺不抢,他们如何从中获利?”
库尔缠点了点头:“爱塔所言都是为国之大计,若成大事非此不可,可惜国中不通礼仪、不识文字之人何其多也,鼠目寸光,只晓争一时之利,难望千秋大计。”
“不过也情有可原,我建州发迹至今不过数十年之光景,而通礼晓义,非百年不可,只是苦了爱塔一番良苦用心,好在今汗才德冠世,体恤诸民,又有岳托、达海等贝勒富贵远瞩与我等同道。”
刘兴祚长叹:“兴祚得罪的权贵太多了,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向我汗谗言,说甚么我与东江毛贼暗通款曲,收买鱼皮夷种,意欲内外响应。昔王丙诬告,害死吾弟兴仁,连复州军民十余万,今汗仁义,虽未降罪于我,但自丁卯征朝以后,便收了我金、盖、复之兵权,教我久居沈京。”
“今我汗对这些谗言不予理睬,然旷日时久,三人成虎之下,汗上怎不会心生猜忌?日前流言又起,兴祚恐祸事不远矣,许在今朝,抑或明日。兴祚与巴克什交如管鲍、情似俞钟,今日登门特来诀别,望巴克什感念你我之情,若日后兴祚遇祸,还请巴克什能照拂我妻儿一二。”
说着说着,刘兴祚竟然掩面大声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