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泊心下立刻就明白了,到:“是那个老先生么?”祁景安不是有恩必报的人,而那个老先生,对于那时候的祁景安来说,宛如神明。
那老先生如今被称作祁老爷,却也是没有挥霍之意,下人对他恭敬有加,他也从未苛责过任何人。
目不识丁,胸无点墨,也仅仅是靠着农田过了大半辈子,如今可以称得上是锦衣玉食,却也未忘记他的本。
祁景安点点头,到:“是。但是夜泊,你觉得,我在染灵,就安稳了么?你以为,那区区六年,我安稳么?”即便是如此,祁景安的语调依旧是非常平稳,没有任何的遗憾,悔恨,亦或是一丝一毫的不甘心。
他的一生,从未安稳过。
秦夜泊没有说话,祁夫人和他的母亲,到底还是不同的。
赵绾君在山庄中饱受排挤,却是秦落放在了心尖上的人,纵然是端庄大气,却总会透出一股少女般的狡黠,就连是自己的儿子,都总是打趣一二的,而那祁夫人,却不是,永远都是温和待人,谦逊有礼。
秦夜泊暗中叹了口气,这祁夫人,活的当真是太累了。
“母亲是被陷害死的,在她染了风寒的时候。”祁景安沉默了许久,最后是吐出了这句话,“其实祁家已经不重要了,权当感谢那老先生的救命之恩吧。”
这些事情,这么多年了,也是祁景安第一次说与他人。若是祁景安愿意说,那他便听着,若是祁景安不愿意细说,那秦夜泊也是断然不回去追问。
如果真的是祁景安都不愿意回想的事情,那一定,一定是祁景安,至今都不愿意面对的现实,想必,在那寺院中的经历的事情,也终究成了祁景安血淋淋的伤疤。
祁景安轻轻闭上了双眼,到:“夜泊,我这满身的伤疤……”这句话他说的极轻,他一身伤疤,秦夜泊何尝又不是,索性最后闭上了嘴。
秦夜泊站起身,道:“景安,你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所以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明白了。”
他要做的事情,是和苏逸有关的,这些事情他逃不掉,说不准……日后会有谋反的罪名扣在他的头上,这些事情他前前后后仔细想过了,苏彦心机深沉,手足相残,御敌之力却是不足。
大凉虎视眈眈,几十年前败于先皇,如今有卷土重来之势,家国天下,秦夜泊如何舍得这个国?
祁景安看着秦夜泊,最后说出了一句话,也只是嘴唇动了一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别人是听不清他说了什么的,但是秦夜泊,却清楚知道他说了什么。
他说,夜泊,我与你,生死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