炁脉虽正,但气候却越来越恶劣了。杨暮客掐指一算这是西岐国的厄孽还未偿还干净,也许一两年,也许三五年。这片土地上的人还要辛苦许久。
他忽然想起在那淮州郡城他许给一个姑娘一段前程。
爽灵从天灵盖冒了出来,顺着炁脉找起人来。寻那因果找了半天找不着,索性唤了老龙一声,借来了玉牍检索天地文书。
果真找到了那女子。爽灵飞进了文书所指的梦境。
一口青烟。
那女子只是听道士所言变卖了家资参了商队几股,当下运的正是销往渔阳的冬棉。虽然作为东家,但姑娘也得驾车赶路。这早晨刚醒她却睡了回笼觉,靠在车筐上摇摇晃晃。
马车也不歪斜,就那么跟着前头的继续走。
梦里的渔阳城欢天喜地,这是这姑娘已经知道那西岐国亡了。该着了那南罗国主改天换地。
她梦见了一个书生,那书生竟是一个小道士的模样。
小主,
紫明道士的爽灵钻进了那书生的身体里。
周边的街道变成了书院,书院门口放榜了。南罗国开科取第,紫明道士化身的书生入了榜名。傻呵呵地笑个不停。
大雪茫茫。
书生不留神摔在地上。
“公子!小心……”
姑娘冲出人群扶起摔倒的士子。
书生害羞地说,“小生多谢姑娘。敢问姑娘姓名……”
姑娘也害羞地答,“小女子姓许,单名一个汀字。”
书生皱眉,摆了摆手,“汀?这个字不好。不好。”
你这人怎地这样?姑娘瞪着那士子鼓着腮帮子,我好心扶你,你竟来说我名字难听。
书生似看出了姑娘想法又开口道,“姑娘,这个汀字是水之滩,泥之浆,你这般冰清玉洁,率真勇敢的女子应有更好的名字。”
姑娘又害羞了,“那……那你说我该叫个什么?”
书生灵光一闪,“姑娘该叫一个油字。”
“油?”姑娘张着大嘴看着书生,“亏得你是个学士。我这姑娘怎能叫油,难听的很。”
“水天竞自由,当勇。”
姑娘气道,“女子怎勇?”
“为何不勇?”
姑娘觉得自己算是勇的,所以无言以对,“这……”
“水田出一头,当富。”
姑娘虽然有钱,但还远远称不得富,“女子怎富?”
“为何不富?”
这下姑娘恼了,“你这书生见面就改人名字,真是多事的家伙。”
书生作揖,郑重地说着,“姑娘你要记住!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这是一往无前的勇。田者归于时,田者归于势,势力的势,形势的势……这是小心油滑的油,也是富贵的油。你若信了我,名之为油。须知油浮于水,为轻。更需稳重,自成一体,否则注定了随波逐流。学生就此拜别……”
听完这话姑娘便从马车上醒了。她记得极深,她觉得该听那梦里书生的话。
她以后就叫许油了。谁叫那书生长得那般好看。
老龙也嘎嘎笑着给那南罗国主托梦,一方土地终得宁靖,该科考取仕广纳言路了。
不过一上午,渔阳城已经安定。大军压城,欲出城的贵人都被关了进去。至于已经出逃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罢。寻常的百姓也猫进家中,不敢走动。
南罗国军开放了官道,领了新身份的人可以出城办事。却少有人出城。
季通牵着马车从驻扎的军队营地旁路过。
他回首看了看渔阳的城墙,没有烽烟。真好。
杨暮客在马车里收回了爽灵,在玉香身旁鼓弄她给小楼着装打扮。
新任城隍送回了通关的道牒。
冥冥有感的小楼撩开了车窗帘,梅花妆的粉色渲染了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