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也担心呢,所以走得慢,记好记号来。”
“这小小县城,多走两回就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家了,还担心这个?”
“人在外地,小心为妙啊,对啊,怎么没叫乌拉来?她也熟悉路啊,况且我俩还提了菜,多走了路,折腾了那件大事呢。”
“嗨,我也这么想呢,年轻人不多做点事,叫我们老人家累前累后,没道理的。”
“没道理还不叫她来?”
“我叫了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阿姨的为人,一个宝贝女儿,贴在身边,就好像她身上的一块肉一样,一看不见就怕丢了。”说到她妈,她的愤的火苗就噌噌噌地往上窜:
“你看,我本来叫你跟乌拉坐一张凳子的,交往嘛,身体靠近一点,感情才能搞热一点嘛。她老婆子往中间一插,我好拉开她来?我和我老公虽然是老夫老妻了,感情也差得可以,但在有人的地方,也是粘在一起呀。让你们坐得远远的,虽然看得见,但怎么说,也是疏远。”
说着,她的身体靠近了些,挨着他的肩膀,他知道她要说悄悄话了。然而,他心中没有一点儿波澜,而是脸色铁青:这位姐姐,观察何其犀利,通过寥寥几件小事,就戳中了他的最痛处,把他深层次的担忧一下子简单明了地揭露出来了。
“从这个情形看,我上午对你说的话,是越来越有道理了。”
姐姐又补上这么一枪,让他正常跳动的心,“咔嗒”一声,像猛蹬上山的单车,链子掉得嘎嘣脆,机油上滚满了沙子,不仅不能前进,还无可奈何地直往后退,直到碰到一颗硬石头。
他看不见,但他知道自己的脸已经不是红的了,而是淤血过多,严重发黑了。
这种状态没有逃过乌婷的眼睛,用手臂撞了他的手臂一下: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你千万不要灰心啊,有办法的,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要好好跟你谈一谈。”
“真的?”他若无其事地答道,心想,她能有什么办法,感情的事,不是男女双方的吗?“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力!”鲁迅的子君不是这么告诫自己,给自己信心,也给涓生信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