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中气劲纵横。
高速战斗转瞬走了数合。
郭锐几位浑然境的门客好友仓促间没能看清帛服上的云纹,本能出手帮忙。
但他本人已知突围是唯一的出路。
伸手将院旁木架上的钢剑召至掌心,郭锐震碎剑鞘正欲施展,耳侧便听见声雷鸣暴动。
余光里,院墙顶部炸开,碎瓦飞尘前领着个人形,快到拉出一字残影。
半秒,八丈。
洪范瞬步横切入阵,覆沙重拳轰在剑身。
人影交错,两截断剑左右横插入廊柱,而后院中卷过大风,吹得花草枝叶漫天飘飞。
“原来是赤沙当面。”
郭锐左手扶着颤抖的右腕,侧首望向洪范背影。
“阁下早通姓名,郭某自是束手就擒,岂非省些麻烦?”
他苦笑道,扫视几位缇骑的面容衣着,瞥了眼右腿伤残处,咬牙扯下一圈衣袖缚紧近心端。
这时候其余人等早已趴伏在地,不敢动弹。
“郭某自问平日安分守己,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倒没想到会惹来缇骑。”
止住血,郭锐抹了把额间冷汗,又开口。
“安分?”
洪范哂笑。
“私自设卡收费,你给自己安的朝廷的分?
郭锐默然。
“可否等上一宿,容我做些安排?”
他求情道。
“现在包扎上药,然后就走。”
洪范冷漠摇头。
郭锐见对方态度坚决只得服从,命席间两个吓得筛糠般的儿子去取来绷带与金疮药。
上药包扎时,他一面忍痛一面压低声音嘱咐。
“为父若得活命,恐怕也要往北疆走上一遭,今后你们要好好照顾母亲。”
“为父不在,官府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唯独要格外小心平日的叔伯兄弟。”
处理好伤势,郭锐被白嘉赐上了铁锁,蹒跚跟在洪范身后。
“刚刚你击伤我的暗器是从数十丈外佛塔上射来,且快过雷音,敢问用的是什么手法?”
待出了府门,瞥见远处的五层佛塔,他忍不住发问。
“以火御气,以气推沙;新作的杀法,名为狙沙。”
洪范随口回道,径直上马出城。
两日后,黄昏。
亮橙色的落日盛在深红色的晚霞中,仿佛燃烧在红酒瓶后的无声火苗。
西京城外的官道上,洪范与武如意、白嘉赐一路说笑,不由又提及两年前的中秋与过亭之风。
待回到掌武院,与人犯一同递交的还有他的两套大红云纹帛服。
日沉西楼,天色苍蓝。
秋气格外高爽。
洪范一身便装出了红墙大门,如记忆中的武如意那般摸了把铜狮子的前爪。
他在凉州缇骑的生涯至此便彻底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