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惨嚎之声在房间内回荡，圣女被死死按住的四肢猛烈挣扎着，十个女门徒从未想到过，这位看着娇弱瘦小的圣女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任凭她们拼尽全力也只能堪堪控制住。

“忍住！千万忍住！”仲明在一旁给她打气道，毕竟他是男子，除非万不得已，为了避嫌过度的肢体接触还是不做为好，以至于此时他能做的只是在一旁摇旗呐喊。

蔓儿则在一旁泣不成声，她还小，没有什么气力，只能在一旁陪着圣女。

阁楼下的院落中，早早摆下祭坛的大祭师孟贾，听闻楼中动静，向身边的慎一点头，便走上祭坛。慎高喊：“行祭！”，登时院墙上点满松明火把，将院落内照得通明敞亮。孟贾迈着祭祀专用的特殊步伐，左手摇着铜铃，右手持铜剑，口中念着晦涩的祭祀祷文，不知走了几个来回后，铜剑往祭坛中间的柴堆一指，口中暴喝：“起！”，柴堆便升腾起一团火焰。

院落外站满了围观的门徒，叽叽喳喳地讨论声随着祭坛上升起的火焰被整齐划一的惊呼声代替。他们被告知，邪魔降世为祸雁行山，圣女将在这几日与邪魔决战，大祭师设祭坛为之助威，拥戴圣女的门徒们蜂拥而来围观这一盛况。

这些自然是孟贾授意手下放出去的消息，毕竟拜火寨规模说大也不大，圣女半夜惨嚎必然得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来稳定门徒的心。

此时阁楼上，圣女痛不欲生，脑袋左右剧烈摆动，仲明高喊道：“来一个按住头！”这才有一个女门徒过来帮忙，紧接着圣女睁开血红的眼睛，神情变得狰狞可怖，嚎叫声变得凄厉无比，看着就像是厉鬼附身。

正当围观的门徒们齐刷刷被那声嚎叫吸引去时，祭坛上孟贾忽地站定，一口酒喷在铜剑上，铜剑挥舞过火堆整个剑身燃起火来。孟贾以燃剑指天，暴喝道：“妖魅邪魔，降而乱世。嗟余圣女，以身护道。火神万法，及女圣荫！”

话音刚落，祭坛正中的火堆“轰”的一下火势冲天而起，唬得围观的门徒们一起高呼“火神万法，及女圣荫”。

就这样折腾了半夜，及至凌晨时分，圣女终于是折腾得没了气力，才沉沉睡去。服侍得女门徒们使了一晚上的力气，一个个也累得精疲力竭，围绕着圣女躺作一圈睡了起来。仲明则不敢掉以轻心，环抱手臂靠在一侧墙壁盯着熟睡的圣女。蔓儿则压抑着啜泣声，拿起干布为圣女擦去脸上的汗水，她看着后者入睡仍咬着布条，便指了指布条看向仲明。仲明摇摇头，太危险了，不能摘！

院落中，孟贾听见阁楼中没有了动静，遂收了神通。亲信会意，宣布邪魔败退，然则并未消散，让接下来几日将继续做法与邪魔缠斗，这才令门徒们散去休息。此时一名门徒匆匆赶来，递过一条简牍，孟贾接过瞥了一眼，收入袖中，吩咐那门徒道：“把那二人提去理事堂，动静小点。”

“是！”门徒领命而去。

紧接着招来亲信，吩咐道：“通知玄成可以行动了。”

亲信点点头，径直离去。

孟贾背负双手，看了看阁楼之上，随即板着脸向理事堂走去。果然，刚在主位上坐定，老七与老胡就被五花大绑地提了过来，一把丢在地上。二人挣扎爬起，看着孟贾阴鸷的脸，与左右门徒明晃晃的刀，心下大叫不妙。孟贾朝门徒两个抬了抬下巴，门徒会意，耍着刀花向着二人逼近来。

及至黎明时分，仲明仍然睁着双目看住圣女，忽然他听到寨中有些轻微动静。此时万籁俱静之时，哪里来的动静？他走到窗边侧耳倾听，才听出那是兵刃相交的声音，每次都很的短暂，长则数息，短则瞬间消逝无踪。这样的响动传到这边已是非常轻微，无法吵醒睡眠中的圣女与服侍的女门徒们，而仲明是个厮杀汉，对此再敏感不过，瞬间便意识到寨中有事端发生。

然则第二天夜里孟贾还跟个没事人一样，照样跳着大神，施法念咒，表演着火球升腾的把戏。在仲明眼里，这些都是障眼法，然而在这些门徒眼中却是绝世不传的法术，巩固着火神之下圣女、大祭师护道的认知。

果不其然，圣女的症状更甚昨夜，嚎叫声变得更加凄厉，不似人声，乃至于极力控制其手脚的女门徒心里不由得发怵。而院落内也响起孟贾的祷告词与门徒们的高呼的声音，仲明暗自嘀咕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跳大神？

这时候，有女门徒力竭，被甩开来，紧接着圣女真如邪魔附体般将一个个女门徒推开来，眼看着就要对自己的脸下手，仲明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圣女整个抱住，使其扑在自己身上。蔓儿与女门徒们都看傻了，这毛小子对圣女做了什么！圣女的手自臂肘处被仲明牢牢锁住无法动弹，她一发狠索性双手也环抱住仲明，在其背后一顿乱抓。

“嘶！”仲明暗道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将其指甲剪除，不然自己这后背免不了一顿血肉模糊。然而这还没完，失了心智的圣女睁着血红的眼睛，一口咬在仲明肩膀上。原来那布条虽能阻止圣女咬舌自残，却没能完全束缚住牙齿，换言之还是能咬人。当时为了心智尚且存在的圣女不至于太过难受，选择了布条绑缚限制口舌而不是布团直接塞入口中。

作茧自缚啊…仲明苦笑一声。随即忍着肩膀传来的剧痛，摇晃起身体来，一手轻拍其后背，口中哼起那首摇篮曲来。圣女听闻熟悉的曲调，眼中竟恢复些许清明，咬住肩膀的牙齿没有松开，却也没有加重力道。就这样呜咽地听着曲调，时而平静，时而抽搐挣扎，这样不知过了多久竟沉沉睡去。

一旁的蔓儿与女门徒们都惊呆了，她们没想到这个野小子还有这本事，能让失控的圣女平静下来，但就是太过那什么了，传出去绝对会被东山三寨公开处死的那种。

女门徒们合力将睡去的圣女轻轻摆好睡姿，仲明靠在墙壁捂着肩膀叹了口气。他看向窗户缝隙外的暗夜，暗道这才第二晚，阿耶木、小武，你们那边还坚持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