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究竟是凡人，哪怕有灵丹妙药，还有她给的生机，秦家外婆在陆昊天登基后的六十年内还是相继去世了。

值得欣慰的是，她们每人的年龄都超过了一百三十岁，走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痛苦，全都是含笑而终。

送走了六位外婆，接下来就是祖父了，祖父目前已经一百四十多岁了。

虽然看着还是挺精神的，但陆鱼知道祖父的身体也快要到极限了。

天气寒凉，祖父却偏偏喜欢一大早待在别墅屋顶喝茶。

陆鱼拿出一张毛毯给他盖好腿，“祖父，您什么年纪了自己不清楚？可受不得任何寒凉。”

陆惊漠浑不在意，悠闲端起还冒着热气的茶抿了一口。

“祖父就是太清楚了，才想着最后再随心所欲一回。”

陆鱼哭笑不得，“祖父，难道以前您都克制着，没随心所欲过？”

“如果是，那小鱼儿可真的是罪过了，居然让祖父过的不开心了。”

陆惊漠看着她那故作伤心的样子，摇头失笑，“好了，祖父以后会注意的。”

说着他的眼睛暗了暗，以后？他大概没有什么以后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全靠小鱼儿一直给的丹药和生机在撑着，但如今丹药好像也无法滋养他老迈的身体了。

“还珠呢？”

“在空间里炼丹。”陆鱼在祖父旁边坐下，贴心的给他拉了拉毯子。

陆惊漠欣慰又惆怅，那丹药估计是特意替他炼的。

三天前，还珠给他把过脉，当时她的脸色就不太好了，接着就消失了三天。

他摸摸自己冰凉的手，笑着对陆鱼说道：“小鱼儿，把还珠带出来，我们祖孙三人说说话。”

陆鱼没有立即照做，而是怔怔看着祖父，眼眶渐渐湿润，祖父身上的生机居然在快速流失。

她偷偷丢了一抹生机到他身上，结果消失无踪。

“祖父，人类若有执念会产生强大的意志力。”

陆惊漠一开始没懂她的意思，但稍微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

她这是不打算让还珠出来，不让祖孙三人相聚，然后产生执念，最后用强大意志力活下来。

想着没好气瞪了她一眼，“不孝孙女，人呐，当死时就得死，强行活着难道不累？”

陆鱼听了这话越发难过了，低垂着脑袋，眼泪啪啪掉。

陆惊摸叹息一声，伸手揽她进怀里，布满皱褶的手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背。

“小鱼儿，祖父这一生半点遗憾也没有了，不但没有遗憾，还很满足。”

“儿孙满堂不说，孙儿里还多了个修仙者与神灵，哪怕到了地府都够别人羡慕一万年了。”

他露出慈祥的笑，“小鱼儿，你和还珠是祖父的骄傲。”

陆鱼埋头在他怀里呜呜哭出声，陆惊漠没有在说话，只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背做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陆鱼抬起头，擦了擦眼泪，挥手把还珠放了出来。

谢珠一出来，就看出祖父身上的生机已经完全没有了，再看妹妹的样子，她知道祖父的身体已经无法存住生机。

此刻还活着，真的就是靠意志力了。

她蹲到他面前，将脑袋靠在他腿上，“祖父，还珠会好好修炼，终有一天一定能登上洛天界。”

陆惊漠一手摸她的头，又对陆鱼招招手，陆鱼蹲在了另外一边，他也同样摸上她的头。

“祖父有你们，是万世之福，不要伤心，日后未必不会再见面。”

说完这句，他的手垂了下去。

两姐妹一人抓住他的一只手，默默哭泣。

即使她们有能耐找到祖父的转世，但找到的那个人也只是祖父的灵魂投胎，却不完全是祖父了。

因为他有了新的记忆，新的人生，新的儿孙，是个全新的人。

作为神明，虽然可以让他强行恢复记忆，但这行为是违规的，也是错误的。

人之所以会一世又一世的投胎，是历练也是打磨，如果让祖父每一世都有着同一世的记忆，那么他的灵魂将得不到任何的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