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听了这话,心中十分委屈,他忍不住转过头去,对着躺在墙角边的羊羔狠狠地踢了一脚。
那羊羔猝不防吃这一脚,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露出了安屠夫的刀。
“爹,刀在这里,那羊崽子给刀压在它肚子下面的。”看见露出的刀,儿子一边驱赶着羊羔一边准备取刀。可任凭儿子怎么驱赶,那羊羔就是不愿离开,仿佛是要守着这把刀一般。
看着这番情形,安屠夫先是一愣,然后心里又是一动。然后走了过去,拦下了儿子继续驱赶羊羔的举动。
“儿啊,今天这事,算了吧。这羊,也不杀了。家业,老子全部交给你了。”然后,又回过身,把绑在架子上的母羊给解开了。
看着安屠夫的举动,儿子是百思不得其解。说好的今天杀羊,还请街坊们过来聚聚,老爹怎么突然就改了主意呢?
这时,安屠夫的浑家也进了后院,催促着安屠夫,“他爹,水都烧好一歇了,羊子怎么还没杀好啊?”
“爹说今天这羊子不杀了。”看着把母羊和羊羔赶进羊圈里的安屠夫,儿子告诉母亲。
“我说他爹,你抽什么风啊?等下街坊们都来了,你这羊说不杀就不杀了。不是让街坊们看笑话吗?”
“老子说不杀就不杀了,咋的?哪个敢看我们家的笑话呢?”听着浑家的话,安屠夫更是怒气冲冲。
看着自家男人的无名火起,安屠夫的浑家也是一脸的不解。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恼了呢?“他爹,说不杀就不杀,那街坊们来了怎么招待?你总要给我个说法吧。”
“娃他娘,这事儿啊,是这样的。”安屠夫一边领着浑家儿子往外走,一边把刚才羊羔给自己下跪和把刀藏起来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浑家和儿子一愣一愣的。不由地回头往羊圈望去,重新关进羊圈里的羊,那羊羔正在母羊身边蹭来蹭去,好像很欢喜的样子。
回到前屋,安屠夫的浑家说,“他爹,我看这两只羊好像很神啊,杀了不好,养在家里也不好。不如这样吧,听街坊们说,城外的邠州寺,不是有人供着长生吗,我们把这两只羊也送到寺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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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浑家的话,安屠夫很是赞同。“不过,街坊们那边,还要他娘去说说。交交家业嘛,也不一定非要有血食。”
意见统一之后,安屠夫一家分工合作,浑家去和街坊们解释去了。自己则领着儿子牵着两只羊去了城外的邠州寺,把羊舍到寺里供着了长生羊,还布施了不少钱财。
等回到家里,街坊们也到了。对安屠夫没有杀羊招呼他们的事,倒也没多少说辞。再说先前,安屠夫的浑家也说了。这时候反而纷纷打趣,“我说老安啊,这家业给小安一交,你倒真金盆洗手了呀,咱们想吃点肉,就只有找小安了。就是不晓得你自己过不过得惯。”
第二天一大早,安屠夫给浑家和儿子交接了一句,“这家里,现在是儿子做主了,我就不管了。闲着没事,我去寺里看看那两头羊。”
哪知道安屠夫这一离家之后,几天都没有回来。等浑家和儿子按着那天早上安屠夫的说辞寻到邠州寺以后,看着光着脑袋念着阿弥陀佛的安屠夫,浑家的脑袋当即就短路了,哭哭啼啼地求着寺里的大和尚,让安屠夫回家。
可不管浑家怎么哭闹,安屠夫却不为所动。“施主,寺里没有安家的屠夫,贫僧守思。”
看着自家男人的坚持,安屠夫的浑家也是万莫奈何,只好叮嘱着儿子,多给寺里布施些供奉,权当是祈福。自己也在家里吃起了斋念起了佛。
事情传开之后,对寺里的那两头羊和守思和尚,大家都是咂舌不已:杀机一动几时休,羔跪屠前枉泪流。转眼擘开生死路,何人刀下肯回头。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而那两头羊也一直是守思和尚每天亲自喂养。后来,一位云游的僧人来到邠州寺以后,在听说了安屠夫的故事后,他若有所思地离去。
不久后,城里传出消息,说那位云游僧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他四处讲经说法,劝人向善。而他每次讲经时,都会提到邠州寺的长生羊和安屠夫的故事。
人们听闻后,纷纷来到邠州寺参拜,香火越来越旺。而安屠夫也成了众人眼中的传奇人物,他的故事被口口相传,流传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