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说呢。《万历野获编》说,“往时浙弁牛姓者,官副总兵。上揭张永嘉相公,自称走狗爬见。其甥屠谕德耻之,至不与交。然此右列常事耳。”
官拜副总兵,位列从二品的牛姓武官,在见到正五品的内阁文官张永嘉之时,却要自称“走狗”。而且类似的事情在大明王朝武将体系中极为常见,而且还不局限于自称“走狗”,还有着“门下、沐恩、小的、某、万叩头、跪禀”等诸多自降身份的称号。
嘉靖十八年,俞大猷中武会试,升千户,上书监司言海寇事,被监司怒斥,“小校安得上书。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士兵居然敢偷王家的鸡,这胆子也太大了吧。于是,一群王象春家的家仆扭着偷鸡的士兵闯进了孔有德的大营,非要孔有德给王家一个说法。
王象春的来头也不小,在北京任过上林苑典簿,在南京历任大理寺评事,兵部、工部员外郎,擢至吏部郎中。而且“雅负性气,刚肠嫉恶,扼腕抵掌,抗论士大夫邪正,党论异同,虽在郎署,咸指目之,以为能人党魁也”,是东林党中骨干的骨干。
瞅着王家人大闹军营,孔有德哪里得罪的起呢。于是,就当着王家人的面,将这个偷鸡的士兵处以“穿箭游营”的处罚,以示赔罪。“穿箭游营”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让人用军棍给这个偷鸡的士兵打上几十棍以后,又在耳朵上插上箭游街。
试想一下,一个保家卫国的士兵,生活没有保障也就罢了,因为一只鸡受到如此大的惩罚,换谁谁都憋不过心里的那口气。于是,偷鸡的这个兵士在身体稍微恢复了一点之后,居然又摸出军营将王家的那个家仆给宰了。
这下事情可闹大了。前面也讲了,这个时候武官的地位可远不比洪武大帝的时候,朝廷大事可都是由文官说的算。且先不管王家的这个家仆是不是素来与人有恩怨,然后有人趁机借刀杀人。
在吴桥呆着的王象春的儿子可毛了,你这个偷鸡贼我没要你给咱家的鸡赔命就算了,你还敢跑到我王家杀人,这还有王法吗?于是,就纠集着一帮同为文官的士绅又闯进了孔有德的大营,坚决要求查明真相,严惩凶手。
孔有德也是无奈,只好将这个偷鸡的兵士就地正法以抵这些士绅的嘴巴。不过,孔有德是不是真的无奈,现在也不好说,也许有,也许没有。
小主,
看到偷鸡的兵士被孔有德处死以后,王象春的儿子和那些士绅们依旧喋喋不休,要求孔有德去给王家死去的家仆披麻戴孝。
都说兔死狐悲,只不过因为一只鸡,自己的袍泽被逼得以死谢罪,主管也要披麻戴孝。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驻扎在吴桥的孔有德部眼见就有了营啸的架势。
事有凑巧,当时东江的大将李九成按照孙元化的要求在山东买马也驻扎在了吴桥,也以为辽东兵和山东兵的摩擦,领导给的买马的钱用完了却没有买到规定数量的马匹,一直生怕回去之后会被军法惩处。
于是,在看到孔有德的部队有营啸的架势时,索性火上浇油。于是三军哗变,举旗叛乱。史称“吴桥兵变”。至于王象春家,在这一次兵变中,叛军刻意报复,王氏一门多遭屠戮。王象春避难山中, 崇祯五年抑郁病亡。
这一只鸡引发的兵变,最终造成抵御后金的总预备队登州军全军覆灭,地处前线的十余万东江军民,带着明朝花费重金打造的火炮部队尽数倒戈投入后金,明朝仅存的优势就此荡然无存。
也有人考证说,在接到朝廷的命令后,孔有德部沿途逡巡观望,结果到了吴桥就已经基本用完了所带粮饷。骄妄的孔部军士将孔有德带至校场捆绑索要粮饷,李九成父子自知死罪难免,亡命一搏。最终将官的野心与士兵的不满联系起来,促成了此次兵变。
但不管是哪种说法,在国人历史上,所有不尊重军人的王朝最后下场都极惨。最典型的就是南宋和大明。每当军人成为没有尊严,不受尊重的群体,这个国家的末日就会很快降临。
“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一个有英雄却不知道尊重的民族则是无可救药的。”这些话,是需要我们时时记在心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