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时逢燕”把手指放在唇边,打住了时逢燕的话。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杀呢?”
“在北地的时候,为什么不把徐家杀光,为什么不把皇族屠干净,还有那恒国将军李家、那对你冷眼以待的矿坑耗材,他们为什么不该死呢?”
“这些愚蠢、恶劣、卑鄙又见风使舵的混蛋们,你杀了他们,就会少一个被他们祸害的普通人,你为什么不杀呢?”
“时逢燕”越说越激动,伸手钳住了时逢燕的肩膀,眼中满是渴望。
“杀啊!你若是不快,便杀了。他们自有劣根在身上,杀了便是为民除害,难道非要等他们露出爪牙再杀吗?那你怎么不算是帮凶呢?你……”
“时逢燕”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到一阵痛楚,捂着肚子慢慢倒地。时逢燕则是以蓄力许久的一指点在了他的腹部,几乎直接洞穿。
“说到底,不还是杀人吗?”时逢燕一脚将这个冒牌货踢开,随后几步走上去,揪住他的衣领,高高提起来。
“杀人很容易,救人却很难。杀人是为了救人,救人也会必须要杀人,但是是杀是救我自有判断,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时逢燕将另一个自己狠狠摔在地上,随后嗤笑道:“想要引诱我杀人?背后嚼舌根的该骂,盗取财物的应当坐牢,谋财害命的应当斩首,而需要修士出面的,便是俗世法律难以约束之人。向凡人挥剑是越俎代庖,向恶徒挥剑是大材小用,向邪修挥剑是理所应当。你却在混淆其中界限,主张着正义却行着简单的泄愤,我说的有哪一点不对吗,心魔劫。”
那心魔显然没有料到时逢燕会这么轻易从自己的陷阱中走出来,擦擦嘴角的血迹,还是不服气地辩道:“那又如何,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受到伤害的人还是被伤害了不是吗?纵使你灭掉了五绝山,你的家人也回不来了,为什么不能在一切被摧毁之前先将罪恶源头消灭?你最开始不也是为了复仇吗,怎么到别人可能受到的伤害这里就要发善心了?”
时逢燕长叹一声,闭上眼睛,缓缓开口道:“我最初踏上修炼一途,乃是为了成为父亲身边亲卫,保家卫国。诚然,自从时王府遭劫后,我便无时无刻不想复仇,无明火日夜灼心,令我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然而当我与许多人重逢后发现,若是一直向前冲着复仇,便无法回头保护身边的人,比起杀人,更应当救人!以杀止杀不等于滥杀,恩慈救命也不等于放任,有些恶人当死,是因为他无可挽回,有些恶人不死,是因为他尚有用途。修士考虑的不应当是如何杀人,而应当是如何救人,救无辜者、救羸弱者、救误入歧途者、救诚心悔过者,这是父亲教我的,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是为了攻城而屠城,则迟早地失人亡。”
那心魔沉默不语,随后高声大笑起来。
时逢燕走到他身前,抬起一掌。他不躲不闪,面色平静。
“我可能无法一直做这样的人,但是至少我可以在今日做这样的人。”
拨云见明,时逢燕吐出一口燥热的浊气,惊扰了一旁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的付佳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