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将压好的纸张往上一合。”
“大功告成。”
陈庆敬佩地竖起拇指:“正是如此!果然还得请您出马,一点就通。”
相里奚神色复杂地望向他。
真不知道把女儿嫁给你是对是错。
平日里老泰山长老泰山短,当着扶苏的面便只能依照妾室之礼,老泰山是万万不敢叫的。
田舟在冶铁司当值,一个人要被当成三五个人来用。
陈庆怕累死了他,才让女儿登门求助。
相里奚答应地非常痛快,但此时难免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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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印刷机多少时日能造的出来?”
相里奚目不斜视,淡淡地说:“易也。”
“若是换成我那大徒弟来做,非得改脚踏为水力,纸张流水前行,连续不断。”
“十万张纸,或许一日就印得完。”
“工部事务繁忙,老夫无暇分心。”
“便给你凑合着做个能用的,一日印制个两三万张,也足够了。”
陈庆察觉到老丈人的不满,思量片刻就知道了缘由。
唉!
您这是何必呢?
跟始皇帝争风还能有好果子吃?
我也不想亏待了您,实在是不得已呀!
“待田师兄得空了,本侯再让他继续改进。”
“多谢……仗义相助。”
陈庆背对着扶苏,口齿模糊地叫了声‘老泰山’。
相里奚愣了下,发现扶苏并未发现后,这才开怀地笑了起来。
“先生!”
扶苏憋了好久,忍不住唤了声,吓得相里奚心头狂跳。
“既然油墨印刷胜于水墨印刷十倍不止,您为何不早些提出来?”
“依您所言,朝廷额外靡费了不少人力物力,多走了一大段弯路。”
他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
陈庆回头笑道:“殿下,此一时彼一时也。”
“微臣提出活字印刷时,纸张产量多少?”
“彼时若是让杨宝一旬拿出十万纸,将其抄家灭族他也办不到。”
“就算硬堆人工物料把纸造出来了,其价必昂。”
“您想过一次印制十万张纸要花费多少钱吗?”
扶苏顿时明了,羞愧地低下头:“是本宫错怪先生了。”
陈庆劝慰道:“凡事必有缘由。”
“正因为纸张的廉价易得,印刷技术的改进提升,才有了报纸诞生的可能。”
“否则微臣即使早早把它拿出来,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即。”
扶苏郑重地作揖行礼:“欲知山中事,须问打柴人,是本宫孟浪了,请先生见谅。”
陈庆含笑道:“殿下言重。”
“您再想想,朝中文武信誓旦旦,要抢过办报的差事,他们能办的成吗?”
扶苏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简直是痴人说梦!
光是重新调配用料和工艺,制作合格的印刷用纸一项就是不可逾越的难关。
水墨改油墨,若非先生说出来谁能想到?
至于制造印刷机,天底下他只知道两个人有这样的本事。
一个是田舟,一个是相里奚。
此二人的能耐简直匪夷所思。
扶苏修桥时求助到田舟门上,他也是这样比比划划,回头就把工具和技法教授给匠人使用。
可没有田舟在场的时候,他手下的‘能工巧匠’往往会被一个难题卡好久。
众人集思广益,最后还是各说各话,迟迟拿不定主意。
扶苏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弄明白了一件事——墨家能跻身两大显学之一,绝不是虚有其名。
相里奚和田舟已经触摸到了工造之‘道’,而余者只是不断的师法前人,泛泛之辈而已。
“马户!”
“尔可为报社主笔。”
“报纸上刊登的文章,便由你来把关校阅。”
“如何?”
硬件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就是报纸的内容。
“侯爷……”
马户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请您另请高明,小人不过是个江湖说书的,安敢妄自尊大。”
陈庆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什么叫妄自尊大?”
马户晃晃不安地摆手:“朝廷公告天下的文书,岂能执于卑末之流。”
“京畿中名人贤士无数,换成谁都比在下合适。”
陈庆嘶了一声:“本侯最见不得你这等自轻自贱之辈!”
“把腰杆给我挺直起来!”
马户挺胸抬头,苦苦哀求道:“小人资材浅薄,着实不敢托大。”
陈庆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你可知报纸与一般的朝廷公文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