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恨地说:“李信一朝得志,便骄狂自大,简直无法无天。”
陈庆莞尔一笑:“他蹉跎这么多年,不趁此机会给子孙攒下家业,难道等耄耋老朽之时,再捶胸顿足去懊悔吗?”
“不过得亏他们爷俩飘了,一张嘴就问我乌孙国能值几钱,想要几个蛮邦?”
嬴诗曼美眸圆睁,越发气愤:“李信公器私用,他这是把西域三十六国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吗?”
“其实……也差不多。”
陈庆扶着她的肩头往回走:“陛下志向远大,西域远远不是大秦铁蹄的终点,而是进攻欧罗巴、塞琉古的桥头堡。”
“既然如此,西征军多半会留在那里,最后改制成什么‘西域生产建设兵团’也说不定。”
“届时天高皇帝远,李信要兵有兵,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他的话还没说完,嬴诗曼就变了脸色。
“夫人别担心。”
“李家既然愿意拿西域的物产、田地来与为夫交换,那就说明他没有自立的心思,根基还是放在这里。”
“只要大秦长盛不衰,李信自然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陈庆温和地劝道。
“那……”
“李信售卖西域的人口、物产,还是对大秦忠心耿耿喽?”
“天下怎会有这种事?”
嬴诗曼踌躇地说道。
“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
陈庆揉了揉她的脑袋:“夜寒露重,咱们回屋去说吧。”
汉武帝时,为了防备匈奴进犯,已经开始了大规模的戍边屯垦。
之后历朝历代几乎无一例外。
闲时为农,战时为兵,且耕且战。
优点是避免了军需粮草补给的麻烦,利于守军及时集结力量保卫疆土。
缺点是年月一久,就培养出各路豪强、军头,听调不听宣,做大成了土皇帝。
但陈庆已经开启了工业化的进程。
李信再怎么兵精粮足,难道还能干得过钢铁洪流?
“夫人我跟你说,食西域之厚利,于公于私,都大有裨益。”
“你且听我慢慢讲来。”
——
翌日天明。
陈庆洗漱时突然想起一事,出门时直接让马夫赶车去了内史府。
作为京畿地区的第一要害官署,内史府的衙门修建得大气磅礴、恢弘雄伟。
青砖灰瓦、雕梁画栋,既透着庄严肃穆,同样又彰显出自己的卓尔不凡。
门前两尊巨大的独角獬豸雕像黑漆描金,作怒目狰狞,抬首嘶吼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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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的黔首百姓下意识离得远远的,哪怕靠近些都下意识觉得心虚,生怕被横眉竖目的衙役给捕了去。
陈庆下了马车,打听清楚宁腾已经下朝回了府衙,径直去公事堂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