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再遇截口道:“非也!官家宅心仁厚,博闻好学,勤政爱民。自官家登基,每年皆有蠲免赋税。亲赴民间,察百姓疾苦。回宫之后,一切所用之物,尽皆从简,衣着朴素,一如常人,衣服鞋袜,多见补丁。上元之夜,宫中也不备酒设宴。问之则答,百姓疾苦,岂有心寻乐。官家曾去聚景园游赏,临安百姓争相一睹君容,致使踩踏。官家伤之,再不出游。官家钟爱有才之士,常年自掏内府银两,供养寒士。此等仁厚明君,大宋之幸。我听闻金皇帝宠信元妃,不理朝政,怕才是真的昏庸无道吧。”
晏苍然呵呵一笑,道:“大金章宗皇帝,与你朝宁宗官家,孰高孰低,你我不须言辩。两国孰强孰弱,一目了然。咱们不说这些。将军勇武,有白起李牧之能。奈何宋人迂腐,奸臣无能之辈当道。将军已年近六旬,可得赏识?所谓英雄择明主……”
毕再遇再次打断,道:“原来先生是做说客来了。”
晏苍然道:“只要将军首肯,我家王爷保举。爵封郡公,领邑两千户,官且先拜徐州节度使。”这是既给官位,又与实缺,绝非仅有官爵禄位空许。以毕再遇眼下职位,已算是一步登天。
毕再遇哈哈大笑,道:“太小太小,我志扫平鞑虏,恢复燕云,复我疆国。区区一个节度使,何足道哉!”
晏苍然淡淡一笑,举杯相敬,道:“将军言论,其实意料之中。若非非常之人,难行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既是非常之人,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动摇。”
毕再遇也举起酒杯,哈哈笑道:“多谢夸奖,毕某当陪此杯。”
沈放道:“那三位还白跑一趟?”
晏苍然不理沈放,仍是对毕再遇道:“我敬将军一杯。听说将军令尊,乃是岳将军麾下?”
毕再遇道:“未能驱除鞑虏,愧对先严,更不敢言武穆大名。”
韩复冷哼一声,道:“毕再遇,我等已给足你面子,你未免也太过不知好歹。你莫要以为你在军中驰骋,如入无人之境。此间斗室之内,吾等取你性命,如探囊取物。”
毕再遇只是微微一笑,看也未看他一眼,淡淡道:“宁以义死,不苟幸生。毕某上阵,从未想过活着回去。”
沈放不阴不阳道:“好威风,好煞气。两位前日也来六合,走的时候可没这么霸道。”
晏苍然道:“小小年纪,便领悟了意境功夫,端地难得。你那剑法,使出来看看。”
沈放剑不离身,起身笑道:“晏前辈面前,小子岂敢班门弄斧。”面上笑嘻嘻,忽然一剑刺出。为求迅捷,连剑鞘也未除,一招“烈阳”已经发出。更狡猾的是,他说到“小子”二字便已出剑。
他人就在晏苍然身侧,两人相距不过四尺。“烈阳”一剑本就以快取胜,他这一剑用尽全力,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
剑影刚起,骤然熄灭。晏苍然左手双指一伸,已经夹住了剑鞘,右手中酒杯都未放下,慢条斯理道:“此招我已看过六七回。”
沈放雨夜剑创宋仁杰,晏苍然已见过此招。只是黑室之中,并未看的真切。但嵩山之上,沈放仗此剑法,先战栾星回,又恶斗邱步云。一招一式,都被晏苍然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