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叹道:“家里就这么一棵树,你们就不能换个东西糟蹋么。”
郭汾阳本想立威,却不想沈放不痛不痒来这么一句,登时有些绷不住脸,险险失笑,随即脸色板起,道:“罢了,你这小子,就是教人恨不起来,我话已带到,你好自为之吧。”身形一晃,已不见了踪影。
沈放伫立原地,许久许久,忽然拿起归元剑,拔剑出鞘,慢慢将剑交到右手。
他慢慢抬剑,额头青筋鼓动,但那剑堪堪举到腰间,再不能抬高半分。
沈放木然站在院中,许久才回到破庙之中,合衣睡下。他一夜未曾合眼,只觉身边事情滚雪球也似的越来越多,而敌人和居心叵测之辈,也是不断浮出水面,叫他愈觉烦躁。
次日一早,沈放早早赶往流民营。眼看天气渐暖,流民营中病人也是越来越少,但道济大师仍是一早前来,查看营中情形。
等到中午,吃了饭,林怀玉与莹儿都被毛自知缠着,沈放借机去寻道济,开口道:“大师,晚辈想请大师帮忙看看我这条胳膊。”
道济笑道:“你能忍到今天,倒也叫我吃惊,坐下吧。”他一早便看出沈放右臂不对,但沈放既然不开口,他也不问。
与沈放对面坐下,沈放右手平放案上,道济伸手搭他脉搏。
便如那日黑鹤墨非桐给沈放诊脉一样,道济面色也是越来越凝重,手指在沈放手腕上已经放了一刻钟功夫。沈放并未感觉到有真气入体,想来道济只是单纯诊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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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放看道济脸色,装作若无其事,轻松模样,道:“大师不必如此介怀,不过是不能提重物而已,也无大碍。”
道济抬起手,仍不言语,突然伸手拨开沈放鬓间头发,手指竟是有些颤抖。他很快缩回手来,神色更是沉重。
沈放心中已有不祥之感,起身取了面镜子来。秦广帐中自然不会有镜子,但林怀玉与莹儿两人来了后,别说镜子,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忽然多了起来。
沈放拨开鬓间头发,十根里面倒是看到三、四根白发。
沈放慢慢走回道济身前,躬身一礼,道:“请大师直言。”
道济看看他,突然叹了口气,道:“你最近是否觉得身子容易疲乏,夜间睡觉也不安稳,吃东西没有味道,听力也在变弱。”
沈放也是精通医理,立刻便是明白过来,即便是作最坏的想法,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般。沈放深吸口气,道:“还有多少时间?”
道济摇头道:“我也说不好,你莫要焦虑,多想些开心的事,未必就没有别的办法。”
沈放勉强一笑,道:“是,多谢大师教诲,晚辈先告辞了。”转身出了大帐。
道济挺直的腰慢慢弯了下去,似是一下子老了很多。
突听一人问道:“沈兄弟怎么了?大师为何一脸愁容。”一人自帐后转了出来,却是毛自知。
道济慢慢摇了摇头,道:“他经脉早就受损,前段又是殚精毕力、勉强为之,如今精气衰竭,人正在快速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