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怕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才选择不告诉你的。你说你现在上了大学,还要辛苦训练,我哪儿舍得让你为我奔波,操心我这个上了岁数的人。”
温叙还想隐瞒,他在外示人,时常都是带着面具的,真情流露的模样,很少有人能见到,就连他自己都快不习惯了。
但此刻在外甥面前,本应该保持强大,为后辈撑起一片天的高柱却弯下了腰,再也掩饰不住心底的那份脆弱。
他虚弱地靠在一片纯白的病房背影中,第一次在于泽面前愧疚感叹道:
“是舅舅老了……”
是舅舅没用了。
于泽胸腔处传来一阵绵绵密密的刺痛,他倾身握住温叙的手,发现那上面沾染着水渍,那是刚刚舅舅洒在床铺上的水。
是他逼的……
悔意一瞬间涌到了心口,于泽握得更紧了。
“对不起,对不起舅舅。”
他也不知道该为什么说对不起,但他的确亏欠了温叙许多。
如果没有他,温叙不会生着病还要耗费精力强撑应付。
如果没有他,温叙或许早已经成家,儿女在侧。
如果没有他,温叙可以活得更肆意洒脱些,而不是拖着他这个总是招惹祸害的灾星。
……他早就该孤身一人了。
温叙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哦哟了一声,欻欻扯起床头放着的纸巾,怼于泽脸上。
“不会吧,这么大了还要在我面前哭鼻子?舅舅说自己厉害你不信,开个玩笑说我老了你怎么看上去像是觉得我要死了呢?”
温叙简直哭笑不得:“不得了,我在你眼里的形象就这么废物?啊,鲤鲤?”
“你是不是不想努力了,在这儿跟舅舅演呢?你直说啊,舅舅养你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等我老了你可要给我洗袜子……”
温叙好不容易逮到平时对他管天管地的于泽在自己面前示弱,哪儿肯放过这次机会,一个劲儿的调侃起来,听上去像是连病气都消散了许多。
于泽被逗得没忍住轻笑出声,他扒开糊了满脸的纸巾,却发现先红眼眶的是温叙。
他假装看不出舅舅的强颜欢笑,这次,他懂事的没有拆穿温叙重新建立起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