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过去或是现在,四季的流转总似夹在指尖的书页,干脆而分明。
夏日如期而至,令城市如同一个被嵌进砖墙中的烤炉。
入夏以来,敦敦的气温仍在不断攀升,令城市的街角挤满无力劳动的贫苦身影。而艾维斯一家所居住的红砖房,恰似一个更为像话的烤箱,蒸得年仅八岁的莎莱娜叫苦连天。
“我过半个月之后又要跟着商队出海了,你们这个夏天真的打算两个人去乡下摘啤酒花吗?”
特纳华对妻女的决定稍有怨言,忍不住发起牢骚来:“我都把这里买下来了,我们家现在又不缺钱。”
“我倒是不在乎摘啤酒花能挣多少钱,”安妮不以为意地切出两片新鲜的柠檬,动作娴熟地放在滚烫的红茶之上。
她使劲往褐红色的表面吹了几下,让滚滚白烟略微散去,再小口抿下。
“这主要是莎莉的想法,”安妮向丈夫指了指趴在餐桌上那个不安分的小家伙,“我们家女儿啊,说最近两年都没去摘啤酒花了,有点怀念去乡下乘凉的感觉。”
安妮朝丈夫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望向女儿的目光满是宠溺,“你就当我带她去别人的农场里散散心吧。”
如今仍是个东区野丫头,与礼仪二字无缘的莎莱娜猛地抬头,仿佛看见逃离这个烤炉地狱的机会。
她正毫无仪态地趴在正厅那张饭桌上,身旁还躺着一只灰蓝色的大猫。
莎莱娜将热得要死的克洛丝用膝盖顶开,轻轻拉扯着衣领试图散热,“爸爸,乡下可比城市里凉快太多了。我宁愿去乡下替农场主摘啤酒花,起码能一边挣钱一边吹风。”
眼见劝说无用,特纳华也只能随妻子一同宠溺这个不着调的女儿,“要我帮你们买去乡下的火车票吗?”
安妮将自己的手伸到他的手背上,轻轻一拍,“不用了,你还是管好自己的生意吧,亲爱的。”
莎莱娜也学着妈妈的样子,调皮地附和:“对啊,亲爱的~”
特纳华用力揉着女儿那头不似尔尔兰血统的金发,“记得戴好帽子,别晒晕了。”
“你就别操心她了,我们又不是真的去挣钱帮补家用,”安妮满不在意地扬扬手,仿佛在嫌弃自己丈夫过于啰嗦,“你指望小莎莉能摘多少啤酒花,她偷懒能不被监工的人发现,然后当场抓住骂一顿就不错了。”
莎莱娜不满地用头顶开了特纳华的魔爪,然后整理起乱得像个鸟窝的发型。
她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望向身旁的安妮,仿佛挑拨般下达胜利宣言:“妈妈,我一定能摘到比你多的啤酒花。”
“哦?”安妮的眼睛微微眯起,一脸坏笑地打量起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输了呢?”身为妈妈的她双肘支撑在桌上,默默地凝视着羊入虎口的莎莱娜。
“那我无条件答应妈妈一个要求!”莎莱娜从桌面爬回椅上,像是胜券在握般接着说道:“反过来,妈妈也一样,要无条件答应我一个要求!”
“特纳华,莎莉找我讨价还价啊,你说怎么办?”
安妮把手中放凉的红茶递向特纳华身前,像调戏着莎莱娜般询问起丈夫的意见。
特纳华先是轻声嘟囔了一句:“你们母女比赛,为什么要拖我下水......”
可他最终还是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喝下由妻子吹凉的柠檬红茶,配合起自己可爱的一双妻女,“那没办法了,让爸爸当见证人吧。”
莎莱娜兴奋起举起小拳头,“听见了吗,妈妈!有爸爸作证,你别想抵赖!”